独孤维唯认完亲,沈氏跟老夫人禀告要去看望祖母。
沈氏还有个老祖母,已经八十多岁,近几年身子骨还行,只是越发脑子不清楚了。
沈氏这些年跟母亲通信,是知道情况的。
独孤绍棠从弁州调回京都,按理是要进宫面圣,然后去交接城防事宜。因此告了罪,提前离开。独孤维清自跟着外祖去探讨学问。
王氏带着沈氏和独孤维唯去了太夫人住的鹤延堂。
有个五十多岁的仆妇迎上来,跟众人见礼。
沈氏认得是太夫人陪嫁丫鬟的女儿,这些年一直由她照顾太夫人,家里人都十分敬重。
沈氏急忙扶起,道:“孙妈妈快别多礼了,这些年多亏你照顾祖母。”
“不敢当姑奶奶夸奖,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太夫人在里面,姑奶奶、表小姐快进来,外面冷。”孙妈妈道。
太夫人坐在个矮墩上,一手拿着一支粗毛笔,身旁蹲着个大丫头,手中端着杯子。
老夫人拿毛笔在杯子里沾一下水,然后滴到面前的碳盆里。听到水滴被火蒸腾,发出“呲”得一声响,太夫人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一下一下,乐此不疲。
沈氏看得眼酸,祖母年轻时多么精明的人啊,现在成这样了。她带着独孤维唯在太夫人面前磕头,“祖母,孙女回来了,孙女看您来了!”
太夫人笑mī_mī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玩滴水游戏。
王氏扶了沈氏起来,“快起来吧,祖母她老家不认得人,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我认识她!”太夫人突然抬起头道。
沈氏心中一喜,忙追问道:“您老人家还认得我?”
“你不就是鸾娘她爹家的闺女吗?真当我老糊涂了?”老夫人理所当然道。
众人失笑,虽然绕了个弯又绕回来,也算答对了。
孙妈妈笑道:“太夫人这是心里高兴,都识得人了,平日可是只认得大爷一人。”
王氏接到:“太夫人只认得我们大爷,人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可说的没错。”
太夫人对独孤维唯招手道:“鸾娘,你过来,祖母这儿有芙蓉桂花糕,还是希夷叫人给我买的。阿桃,快去拿来,小姐爱吃。”
沈太师字希夷。阿桃是孙妈妈已过世的母亲,陪了沈太夫人一辈子。
孙妈妈显然已经习惯了太夫人叫她阿桃,也不辩驳,只好声好气哄道:“是,这就去取。”作势吩咐一旁立着的丫鬟,“书红,快去拿来。”
太夫人脑子不清楚,说过的话一会儿就忘了,倒不必当真。
沈氏不禁动容,难得祖母人都不认,依旧记着给她留着爱吃的点心。她拿帕子沾沾眼角的泪,吩咐独孤维唯:“好好跟太祖母说话,太祖母开心了娘就免了你年前的女红课。”
独孤维唯一边任由太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边回沈氏道:“瞧娘说的,娘不停女儿的女红课,难道女儿就不陪着太祖母说话了?女儿在娘眼里就这么不懂事?孝敬老人不是应该的么。是不是啊,太祖母?”
最后一句是向着太夫人说的。
沈氏跟王氏抱怨:“大嫂你看,我说一句她都能回我十句。”
王氏笑笑:“会说话是好事,真要是个嘴笨的,你才发愁呢。”
太夫人握着独孤维唯的一只手,答非所问:“鸾娘以前没这么好看的,怎么变了个样?”
独孤维唯冲沈氏得意的笑,回头伸出另一只手道:“太祖母也给我玩玩?”
太夫人笑呵呵立刻把毛笔递给她,独孤维唯学着太夫人的样子,沾一下水,滴到炭盆里,发出一声哧响,两人便一起大笑。
沈凌一双眼眨巴几下,靠近独孤维唯悄声说:“表姐也不喜欢女红?”
独孤维唯也冲她眨眼,小声应声:“嗯”。
“我也不喜欢!”太夫人突然大声道。
立刻把沈凌归为同类人,冲她招手:“胖丫头,也过来玩。”
沈凌被太祖母一句“胖丫头”叫得生无可恋,无语皱眉嘟嘴。
王氏跟沈氏忍俊不禁,独孤维唯毫不客气咯咯的笑,换得沈凌一眼一眼瞪她。
午膳过后,沈凌见独孤维唯呵欠连天,主动拉着人到自己房间里休息。
一直到沈氏带着一家人离开,沈凌都跟屁虫一样围着独孤维唯转。
傍晚归家时,老夫人都已经问过几遭了,见到独孤维唯忙拉到怀里嘘寒问暖。晚膳时更是各种吃食不停得夹到她碗里。
独孤维唯直嘀咕,难怪能把独孤维宁宠成这样,再过些日子怕是自己都要被宠坏了。
看得独孤维宁两眼冒火,一个眼刀一个眼刀甩过来。若不是家里有独孤绍棠坐镇,怕是早闹得掀桌了。独孤维唯只做不知,她也不会跟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计较。
次日一早,独孤维唯再次在报晓鼓一浪接一浪的声音中醒来,烦躁的捶床扔枕一通闹腾,等好不容易鼓声、钟声都歇了,撵了进来伺候的丫鬟,蒙被继续呼呼大睡。
这日独孤维唯在自己的逍遥居蒙头大睡,沈氏的披甲堂却在酝酿一场风暴。
那日沈氏院中留守的赵婆子有事要禀沈氏,但时机不对,就没开口。后来沈氏这两日天天出去应酬,也没工夫听她说。
这日没事,沈氏要归整从弁州带回来的东西,打开库房,赵婆子才扑倒在地请罪。
沈氏从赵婆子颠三倒四的话中了解到,前几年,自己一家刚离开弁州不过两年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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