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竖了竖耳朵,忽的停下咀嚼直直看向这边怒吼叫出声挣着锁链就要冲过来,江煜清楚的看见它嘴边还挂着一点碎屑:人的手。
太监皱眉看过来,呵斥一声:“什么人!”
嗓音尖利,刺得人耳膜发疼。
萧鸾狠狠一抖几乎要惊呼出声。
那太监牵着狼狗皱眉过来,却见草丛后除了深入于地的一只箭并无任何东西,怕是哪家的公子射玩不小心射偏了去。他冲狼狗啐一声:“老畜生!”又强行拽着牵了回去。
江煜一手携着几乎站不住的萧鸾发足狂奔。喉间漫上急跑后的血腥味,待到无人时才慢慢停下,躲进一旁杂乱无人理的草丛中。
萧鸾瘫坐在地上,狠狠喘息半晌,才红着眼似忽的忆起当时场景,狂呕起来。
江煜拧眉冷眼看着,胃里也翻腾着,心想:今日的好吃的,怕是吃不下去了。
菜市场株斩当日,夜里的风混着雪花都带着一股血腥味,久久不散。四渗的血液被覆盖在雪面之下,翌日天明,又是一派白亮。
萧祁正坐于殿堂之上,面色冷凝,听下属详细叙述着近日之事。殿内中央一张实木所制长桌,围坐着许多或年轻或壮年的将领。
“公子,陛下最近为何如此焦躁?”待人禀报完毕退下,一身轻便短打正襟危坐的年轻小将皱眉首先开口道,面容清秀,此人苏陌却识得,正是弘农郡杨氏璟。
“对啊,虽说平日里刘……陛下确常性暴躁,可也不至于一月里连活煮两人如此丧心病狂!”另一边坐着年龄稍大的青年将军愤恨道:“没得我们在前线里拼死拼活,背地里朝上却在大杀特杀!”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躁动起来议论纷纷。
萧祁扬手,面容依旧如声音般沉静不见情绪:“诸将稍安,祁也知此事不对,”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沉木的桌面上点了点又僵了僵停住:“……听方才幕僚所言,陛下或是因迁怒与公子赜,故而一再激进。”
不待殿上有人反驳,他却又道:“然而,实则不然。”他目光沉下,看向左侧方安静无一言的人。
余生正于此时抬眼,面无表情:“实确不然。”他洒视一周,语气越发冷淡:“相信在座各位早已听闻大街小巷上所传萧道成萧仆射臆想叛朝一事,”见堂内众人瞠目之态,他接着道:“公子祁已查明,几月前刘景素叛军一事,确为萧道成顺水推舟设计所得。”
殿内顿时轰鸣成一片。其实,众人心里早已默认萧道成实为辅国大臣,天下真正掌握在的其实是他的手里。可叛国一事之大,虽已有预料,初听来却依旧让人震惊之极。
众人知道萧祁与萧道成两人向来不合,此事并不是何秘密。所以愤骂起萧道成来更加义正言辞,不假颜色。
“不知公子祁可有意向?”一片混乱中有人突然开口,音色平静此刻却如石破天惊。
他并未说是何种意向,可在座所有人却如何不知。当下不知是心中狠狠一动是惊慌失措还是愤怒心虚,只能做恶狠狠瞪向长桌末座处目光沉沉的青年。
哑然无声。
“昭略何意?”寂静半晌,余生盯着他道。
沈昭略微微笑一声,眼中却冷静之极:“末将何意,相信各位无人不知。”
萧祁看向他,漠然出声:“此事昭略不必再提。本将并无此意。”他顿了顿:“以后也不会。”
沈昭略盯紧他漆黑的双眼,探看半晌,末了嗤笑一声:“罢了,”他负手起身,叹一声:“我本以为公子祁是何等志向之人,也不过如此。”
萧祁拦住身周急急拔剑出鞘的众人,看向门口隐在阳光里的人影:“所以你背离了江煜,仅仅是因为他无意皇位?”
前面的人影顿了顿,转过眼来看着殿内剑拔弩张的众人,居然点点头:“没错。”又皱眉不解问道:“他为什么不愿此位呢?萧大人,你同他相交十来年,能否为沈某解释一番?”
杨璟及他身周的世家子一派愣住,小心翼翼看向萧祁,却见他面色未变,只道一句:“相交此言,实为不妥。”
沈昭略顿了顿,半晌似怜悯似嘲弄一般摇摇头,未置一词转身离去。留殿内之人神色各异。
未过几日便到了除夕之晚。虽此年事多坎坷,血腥甚重,可新春一夜当为洗尘清旧之时,借着满城的艳丽红色,朝内朝外竟也少有的有了喜庆氛围。
天气寒冷,大雪连下了几日,林桥源大手一挥,各地的雨霖铃皆办起了连欢三日的新春节。
捧着杯热茶趴在烧的暖暖的榻上,掀开帘子占据着最好的视角。楼下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夹杂着几句叫好声,映着飘飘转转的丝竹乐曲暖黄烛光,竟好似多年前的新春晚会一般。
“今儿来了个稀客啊。”林桥源抱着一个暖手炉子,拥一袭雪白狐狸毛披风俯视着大厅内某个角落。
“萧祁?”苏陌望过去,不禁疑惑道:“他来这儿做什么?”
江煜看一眼又转开目光,道:“还能是干什么,找事啊。”
苏陌苦笑不得摇摇头,刚回过眼,却见萧祁边不远处坐着一袭深紫,面目带着股不耐烦的俊美锐利,唇色却有些发白,:“萧鸾也来了啊。”
江煜眯着眼没言语。倒是林桥源笑了:“他比你伤的重些,这都俩月了还没好透。”
“说来这儿我还没问,”苏陌看着他:“你当时怎么知道我会救他?”
闻言,林桥源却笑而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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