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来说话吧。”顾及到锦瑟还在,吕皇后终于还是松了口,给了庄妃一个恩典。“这地上阴凉的很,要是一不小心跪坏了庄妃娘娘,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说着,吕皇后轻轻抬了抬手,一边的周嬷嬷会意,只见她疾步走上前去,伸手就将庄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庄妃对着吕皇后低了低头,随后便借着周嬷嬷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吕皇后瞧着已经是一脸倦色的庄妃,又默默地伸手抚了抚发髻。“坐吧。”
“谢娘娘。”庄妃往旁边退了几步,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本宫不说,恐怕庄妃你也是知道的,你近日所说的投毒一事,非同寻常。”吕皇后正色,她知道除了锦瑟之外,在场的皆是自己与庄妃的心腹,于是便对庄妃逐字逐句的说道:“虽说陛下如今的年纪是大了些,但你也是知道的,近些年他对后宫的钳制,却是一日甚如一日。”
“臣妾自然的明白的。”庄妃用手悄悄地揉了揉发疼的膝盖,这才对吕皇后说道:“不然今日,臣妾也不敢在您这里如此的莽撞冒失。”
听了庄妃的话,吕皇后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庄妃的意思,她又怎么不明白?
要是她真的有心,那么她今日来的就不是她的凤阳宫,而是去陛下的重阳殿了。毕竟今日庄妃敢把一个死人抬进凤阳宫,那就足以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何女官是她的人。即便最后她查不出来什么,但是凭着崇远侯府里那些个不讲理的人,恐怕皇帝日后也会对她心生戒备。
“你能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的。”吕皇后放松了身子,撑着手腕倚在了靠枕上。“至于敢对庄妃你下毒的人,即便你不知道,想必也该清楚本宫……到底有无嫌疑。”
庄妃强打着精神,应承着。“娘娘是如何的人,臣妾还是知道的。”
是啊,吕皇后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因为她的“慈善”,因为她信佛也奉佛,所以她从来不屑于杀任何人。但是她的手段,却是比让一个女人葬送性命更为凶狠。
庄妃用帕子遮掩着脸上的讥笑,是她又想起了二十年前她入宫的那一日。
当年就是这个皇后,人前为她遮风挡雨,转眼又毁坏了她宫房,叫她余生再无子女可以陪伴。
吕皇后倚在榻上,没能看见庄妃脸上隐隐的讥笑,只是说道:“若是信得过本宫,投毒这事儿,本宫就代你查了。庄妃,你看如何?”
“全凭姐姐的意思。”庄妃顺从的说道:“妹妹倒也是乐的落个清闲。”
“你我姐妹二十年,又何必如此的客气。”吕皇后对庄妃如此说着,转而就叫人合上了那口箱子。
庄妃看着一名宫人上前合上了箱子,脸上的讥笑却是更甚。而吕皇后转头看向依旧一言不发的锦瑟,只见她伸出手,慈爱的摸着锦瑟的头发。
她轻声地问道:“怕吗?”
锦瑟咬着嘴角,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着吕皇后摇了摇了头。“有娘娘在,臣女不怕的。”
不怕?
看着依然一脸煞白的锦瑟,吕皇后笑了。
只怕还是惊魂未定吧?毕竟,那里边躺着可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如此甚好。”吕皇后拍了拍她的肩头,笑着说道:“若是今日吓坏了你,那日后武昭还不得怨恨死了本宫?”
锦瑟默默地打了一个激灵。
这皇后,还真是三句都离不开武昭王。
“瞧您说的。”她捂着脸,声音娇颤。“您又拿锦瑟说笑了不是。”
吕皇后大笑,更是抓着锦瑟不肯再松开,而锦瑟也很给面子的对她奉承不断,只有还坐在下面的庄妃冷着眼,睥睨着殿上这一中年一少年的两个女人。
不论吕皇后再怎么心慈面善,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装模作样的逢场戏罢了。可是又看着那个与吕皇后亲昵无间的江家姑娘,庄妃的心中郁结,更是恨不得上前去给这个吃里扒外的姑娘几脚。
虽说江家还打着佞臣的名头,但心窝子里却也还立着一根铮铮的骨头。况且,他们江家的人,又何时需要如此的奉承吕氏了?
最是见不得两人如此亲昵的庄妃娘娘当即长袖一挥,“蹭”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姐姐!”
庄妃叫了吕皇后一声,而此时吕皇后正拉着锦瑟聊得如火如荼,也是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
“又怎么了?”吕皇后看着庄妃,不禁用手按住了眉心。
她实在是想不出,一向冷清庄重的庄妃,为何偏偏要选在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心意。
庄妃对吕皇后拜了拜,眼睛却瞧着她身边的锦瑟,只说道:“若是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而早就巴不得她回去的吕皇后更是当即回复道:“嗯,回去吧。”
锦瑟抬眼,看着下边还瞧着自己的庄妃,也微微的翘起了嘴角。
“娘娘,还是让臣女送送庄妃娘娘吧。”她拉着吕皇后的手,求了个恩典。
吕皇后转脸看着锦瑟,轻巧的挑了挑眉,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见锦瑟又凑近了她的身前,捂着嘴角对她低声言语着。
她说道:“虽说多年不见,但庄妃娘娘到底也还是臣女的姑母。要是今日见了娘娘却不与她言语,只怕是父亲知道了,他又要不高兴的。”
听了锦瑟的话,叫吕皇后无奈的合上了眼。
崇远侯,如今是只听见这三个字,就叫她觉得头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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