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我在戴晚上经常去的酒吧餐厅或者沙滩找她,甚至在礁石连坐几天等着她,总是希望会在某个时间点戴突然抱我说:亲爱的,我来了。然后听她滔滔不绝讲着怎么怎么的琐事,要么放下稀缺的强身补品转身就要走。我说:戴,不要,不需要。戴纳闷了说:你的脸色不好呀,怎么不需要。然后回来嘻嘻哈哈向我讲述为找这些补品她去那儿了……我聚精会神听她讲,一会就走神,因为东一句西一句象征般的语言让我头晕;我点头表示赞同,或低头不语,或根本没听她讲什么内容,只听一个清脆的女音在很远的耳边絮叨着;这样我不寂寞了,戴讲的口沫四溅,也不寂寞了。
就这样。我说:戴,你走吧。戴说:我不走,为什么要走,我还没讲完呢。我说:下次不要带什么补品过来,吃过流鼻血的。戴大笑起来说:为寻到这几样补品,几乎跑遍了无人谷采集。……
现在不同了,戴不见了,见不到她,听不到她叨叨的清脆之音;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离开了。我去萨克斯手演出的地方,他也没在场,这说明戴和他在一起。
但是,有一天我产生了幻觉,见到了萨克斯手在演奏,我冲上去,夺下萨克斯问他:戴呢?萨克斯手抿着嘴唇茫然,音乐停止了,台下响着口哨,哄然笑起来高叫——不是,不是——就是,就是。
我错了,演奏的萨克斯手只是他的替身,然而他们长相非常相似:演奏的曲目,发式,服装都是同样的模子。——底下仍在一片叫嚷:孪生,孪生——。我走了,比找戴之前更加失落难受。
这说明,戴和萨克斯手真的在一起,在非洲某个部落听原始单调的天籁之音,一定这样。戴说过,她要和萨克斯手去找这种声音。她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奇怪;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她会这么干的。谁都向往这件事,但是实行起来,只有戴会一意孤行跑去寻找;况且有相爱的人在身边陪伴,走多远的路都不用怕的,并且为了摆脱卡和我的束缚,更想远走高飞躲在与世隔绝的部落里面享受古乐的淳朴之声。
但是,我始终按耐不住要找戴的**,在她常去的地方去找她,在她的朋友中打听她的下落,最后在沃克那里得到一个信息:就是戴与萨克斯手在海洋俱乐部参加了鳕鱼训练,这个训练短期内可使一般戏水者在水下穿梭自如的生活,并且跨洋飞速迁徙。从这一信息推敲,戴避过卡的追踪,以鳕鱼之速在水下潜没离开了。不过我担心戴长时间在水下游动会发生故障。——卡曾经向我保证,戴不会出现渗水故障。他说:把我们手腕上的天文表扔进海水之中会不会渗水,会不会影响观测记录星辰的变化,不会的,出现过故障吗,没有。因此戴可以尽情在水中表演,这是《腿》片的戏,必须这样,水上芭蕾充分展现着腿部的姿态。
这话被卡说中了,目前戴从海路逃了,也是因为不渗水的缘故,和萨克斯手舒舒服服在水下戏耍游玩,驶离卡和我的视线,然后登陆非洲大地,并且不需要食物氧气的支持。那么,萨克斯手在水中存活的技术怎么搞到的呢,是鳕鱼训练提供的。我为什么也要担心萨克斯手呢,因为他与戴有着直接的关系,没有他在戴的左右护佑,我觉得戴太莽撞了,很难成事。并且戴在必要时会把海水中的氧泡分离出来提供给萨克斯手使用,这是在鼻塞供氧失效的情况下提供的;至于水下营养的供给,可以看到,不是磷虾就是鳕鱼,当然龙虾配餐也可以,就是外壳很难处理。那么,戴的能量来源更简单了,直接咕咚咕咚喝海水就可以了,比红酒纯度高好几倍,并且只需提取其中的原子氢即可。
按照这个路径,我也申请加入海洋俱乐部鳕鱼训练。这个训练第一步骤的核心就是适应性训练:进门二话不说,先端脸盆去练憋气——憋多长时间,一般憋60秒就憋不住了,只听心跳——砰砰——哎嘘——抬头受不了喘着粗气。经过几天适应之后,教练会发给你一枚鱼鳃式袖珍鼻塞,塞到大鼻孔,好了,这下真是鱼了,可以自由自在去水里游了。我想萨克斯手的肺活量应付这种训练没问题;当教练发给他鼻塞时,他还在嘀咕:我用这干嘛。当然,戴不用这个鼻塞照样在海水里泡着没事,并且不生锈,因为戴身上的材料基本是活的,肌肤上的细胞在显微镜之下可以看到游走的迹象。接下来训练的是水压耐力训练,钻到一口大水缸里静止不动,像鱼一样静止不要动,尾鳍都不要动,因为有鼻塞的关系,呼吸都静止在缸里。这样,你觉零下几度在缸内能呆多久,并且外面不停在增压,我认为这种情况最好放弃训练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我考虑陆路去找戴是可行的,但是陆路比海路遥远的多,且江河横阻崇山峻岭不是易事。我昼夜一筹莫展筹划这事,拿着天文望远镜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地下的水塘,无论搭乘何种飞行器都很难找到戴的。——戴,你在哪儿,给我确切讯息,我好找你;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了你所在的位置,卡同时也会知道,因此,这种想法有危险。同时你要是在卡的手里,他会因为我的多事,对你动起了坏脑筋怎么办。罢,只要戴没事就好,挂念之情也只是一时的,忍忍过后,强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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