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也没活明白,唯一的功绩就是真的为大伯家招来一个儿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嫁得良人,唯一的兴趣就是攒嫁妆。
她这次从庄子里回家一趟,是受了大娘指使的。这位叫做李氏的大娘也是个异想天开,想象力丰富的,李氏觉着吧,叶楠他爹叶继荫在县城里定然有私藏,才能得了重病熬那么久不断气,叶大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说不定一个激动良心突显再加上心中歉疚,就告诉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了呢。
这个叶大丫和李氏说好了,到时候从撬出来的私藏里,可以抽一份当嫁妆。
这嫁妆害死人啊,恨嫁女叶大丫紧赶慢赶回到县城的时候,叶继荫已经断了气,棺材都出了县城门,正要往后山上抬,眼看着嫁妆就这么没了,叶大丫忍不住悲从中来,哭天呛地,那叫一个敞亮。
就连隔壁家一向刻薄的王氏,都跟自家汉子周大武说:“桃姐儿真是孝顺,小时候怎的没看出来,八岁就走了,还能哭得这么伤心,可怜见的!”
听见这话,叶大丫姑娘眼珠子一翻就昏了过去,从半山腰上滚了下来,这才摔伤了脑袋。总之,叶樱明白,自己是带着任务回来,要和自家弟弟争家产的!
这般琢磨着,叶樱看叶楠的眼神越发不得劲儿,甚至有那么点作贼心虚。
眼前这半大孩子瘦得跟猴儿似的,还悉心照料她那么久,叶樱虽然脑袋昏沉,心里却很亮堂,平白得了一条命,她绝不能再被大伯一家人当枪一般使。
叶楠认生,虽然眼前的是自己亲姐,却好多年没见过,阿爹出殡那日她又光顾着哭,也没搭上话。如今好生坐下说话还是头一遭,叶楠见她嚼萝卜干嚼了半晌没说话,忍不住出声:“阿姐,萝卜干有味么?”
“有,特有味。”叶樱闻声回神。
叶楠得了称赞,勉强露出个笑脸。
原本吧,叶家并没有这么落魄。父亲叶继荫做得一手好木工,再加上选用的木材水亮敦实,做出来的家具虽然缺了点精雕细刻的富贵气,倒也不失文雅大方,就是大户人家也青眼有加。
守着祖宅做手艺活,日子倒也越来越好,谁知年前父亲突然一病不起,就算再多的积蓄,也被这一年来的药汤给掏空了。眼下,亲姐好不容易回来,却要跟着一起吃穷受苦。
这般想了半晌,叶楠才又犹犹豫豫地说道:“阿姐,你还走不?”
“不走了,往后都不走了。”
得了叶樱的允诺,叶楠总算笑了起来,眼睛闪闪发光看着自己的姐姐。
叶樱不由面上一燥,避过叶楠的目光,讪讪笑了两声:“你吃你的,别看着我。”遂低头喝米汤,心想真是忒天真纯良的小年轻,要是你知道,你姐原是回来跟你争家产的,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叶楠正应着,便听见有人院子里有人敲门,寻思着估摸是搬五斗柜的人来了,把碗一搁就去开门。
谁知迎面却是刘婆子的一张红彤彤的老脸,涂了好厚一层胭脂,就凑到叶楠跟前。叶楠连忙往后避了一避,这刘婆子是黄溪县有名的牙婆,专门做那倒卖人口的营生,若非走到绝境,任谁也不想和她打上交道。
还不待叶楠开口,刘婆子就发话了:“哎哟,没想到叶家小子模样生得这般俊俏,真招人稀罕。”
瞧见叶楠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刘婆子正了衣袖,换了副正经办事的表情:“听说你家姐儿醒了,我这有个差事,问她干不干?”
“不干。”叶楠想也没想,说着就要关门。
刘婆子忙伸手按住了门:“知道你们家是读过书的,有气节不愿去当下人,这也没想着把你姐儿怎么样,就那天你爹出殡,她哭得整座山的人都听见了,要不是老婆子我看中了你姐儿嗓门够敞亮,这许家油水忒多的好差事,还轮不到她呢!”
“那么好的差事,你找别人去……你松手。”尽管他没太明白刘婆子说的差事和嗓门有什么关系,但总归不会是什么正经活,便已打定主意一口回绝。
“不答应也不打紧,老婆子我也没白来一趟。”刘婆子挤眉弄眼看着叶楠的白脸皮儿,越看笑得越磕碜,露出一口黄牙:“什么时候你想去大户人家攀个高枝儿做个陪读什么的,就来找我,给你介绍个好你这口的!”
叶楠被她戏耍得面上通红,“嘭”地一声关了门。
刘婆子吓了一跳,脸上的胭脂被关门的劲风刮得扑簌往下掉,拍了拍下垂到肚皮的胸脯,她尖着嗓子冲着院子里唾了一嘴:“啧,闻见街头许老爷家宴席的猪肉香味了吗?你们家只怕是还没开火吧?想要活路,迟早还得来找我。”
这话在屋里床上坐着的叶樱也听见了,街头许老爷家的猪肉香味她也闻到了,不由和进屋的叶楠一阵面面相觑。
许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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