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笙曾经想过,和沈达庭多年以后的第一次相见会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想来想去,那些父慈子孝的情景终究在她脑海中被她毫不犹豫的甩去,留下的唯有仇人相见分外眼明的剑拔弩张的情景。
毕竟,沈达庭与沈筠笙早已不是简单的父女了。
只是,沈筠笙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沈达庭明明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却仍旧可以在看见她的时候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
沈筠笙从心底里佩服了他一分,至少这样厚的脸皮,她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沈筠笙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垂下眼眸不看他。
“不知道您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沈达庭负手站着,审视面前微低着头的人。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沈筠笙睫毛微颤,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原来,您还记得我母亲的容貌。”
过了这么多年,竟还能记得她母亲的相貌,着实是用心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心,是不是因为恨的太深?
恨之入骨,方可不忘。
“你是在怪我?”沈达庭轻笑一声,转身在一旁坐下,拿起桌上摆着的青瓷小盏把玩一会儿,扭头问道:“怎么,我来了也没有一口茶喝?”
沈筠笙向璎珞使了个眼色,璎珞会意,忙前去泡茶。
“等等。”沈达庭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璎珞面前。
璎珞低垂眉眼,心中不停打着鼓,这人想做什么?
他从方才进来直到现在,虽然没有说一句重话,但是却让她心中惶惶,总觉得有什么气场一直压在了身上,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很压抑。
她大气不敢出一声,等着沈达庭的动作。
“刚才,你说还是在王府好?”沈达庭打量了她一瞬,状似不经意地问话。
“这……”璎珞一时语塞,她要怎么回答?
沈达庭究竟是个什么脾性谁也不知道,她如果应下了,他会不会借此收拾她?可她若是不应……主子问话哪有下人不回的道理?
正不知所措间,沈筠笙开口替她说话:“她只是一时口误,还望您莫要怪罪。”
“口误?”沈达庭不再看璎珞,转向沈筠笙,“你是这么想的吗?”
沈筠笙皱着眉看他,她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甘和愤怒,只是一瞬之间,又被他遮掩了起来,扭了头不再和她对视。
但是她确定她没有看错,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甘些什么又愤怒些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璎珞那一句话?
“您多虑了。”沈筠笙回了他这一句,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如果一个人本身带着偏见看你,那么不管你说些什么,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沈达庭冷冷看她一眼,从进门之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不复存在。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王府比我这侯府好?那是自然,安南王已经做了多少年的王爷,我才做了多久的永安侯?”
沈筠笙讶异地看着他,他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但是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都是我沈达庭的女儿,你的心应该向着沈家而不是安南王府!之前那些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不再和你计较,你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沈达庭甩下了话,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还有今天的事,安莹她毕竟是你妹妹,身为长姐难道不该让让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做什么和她计较?”
说完之后又转过身来看向疑惑地看着他的沈筠笙:“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从刚才看见我到现在我要走,你连一句父亲都不喊吗?”
沈筠笙更加莫名其妙,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几分不可思议。
“算了,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叫我的。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在永安侯府,不是安南王府了!”沈达庭摆摆手离开,最后那句话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被压抑许久的人终于一朝翻身的扬眉吐气。
沈筠笙看着他的背影,满满的都是不解。
这人的精神有问题。
这是她思索半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难道当初赶她出府不认她这个女儿的不是他?
难道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他对不起她?
还说什么记住自己的身份?她什么身份?
难道在他看来,他之前做的事情他一点错都没有,全都是别人的错?
沈筠笙万分不解,这个人的思维她理解不了。
而且他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全是对安南王府的不满,一次又一次让她记清楚她现在是在永安侯府,不是在安南王府,安南王府又哪里招惹他了?
无论如何,安南王是他的岳父,当初也在他的仕途上帮过他,他怎么就对安南王府抱有那么大的怨念?
“小姐……”璎珞犹犹豫豫地走到她身边。
“想说什么就说吧,他对我而言,并不意味什么。”沈筠笙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是。”璎珞吃了颗定心丸,又仔细看了看外头,确定没有人了才敢说话,“我怎么觉得这永安侯透着古怪?他说的话也太奇怪了。”
沈筠笙轻笑:“我也觉得古怪,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原谅我这种话。璎珞你倒是和我说说,我做了什么事是需要他来原谅的?”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伤害她和她母亲。
璎珞轻轻摇了摇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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