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已经被焚烧殆尽,只有一些地面残留的焦枝枯叶和被烟熏成黑褐色的断垣残壁。戴皓天对木然发呆的淳于诸说道:“我们分头四下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庄中的人。”淳于诸依言顺着残破的围墙向北面寻去。戴浩天则向另一端走去,冯凭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遇难逃走到现在不过三天,庄上如有幸存者应该会在附近找到。他们走了很久却不见一个人影。之前秀丽端庄的山庄现在到处都是烧焦的废墟。两人来到了庄外西面的一处山丘地带,这里是一片梅林。每当应季时节此地梅花盛开景色宜人,无限景致与林畔的山庄交相辉映,美不胜收。而现在山庄被焚没只剩下梅林仍留在原地。虽然梅枝依旧妖娆,却显得孤零零甚是寂寥。
戴浩天带着冯凭进入梅林,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陵地,可以看出是刚建成不久。陵地规格不低,是世家大族的排场。正中一块醒目的墓碑比旁边其它石碑都要高大许多,碑上书着几个大字:裴公云鹤之墓。看来庄主裴云鹤已遇难身亡了。
戴浩天饶是修行之人,一想到裴云鹤生前对自己的礼遇也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裴云鹤墓碑周围是一群小石碑,这些小石碑上既没有碑主的姓名也没有碑铭或碑文。戴浩天猜想可能是那些死去的门客葬于此地。墓地四周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过了一会儿淳于诸也转到此地,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们猜想如果庄上有幸存者近日一定会再到此地,索性便在在墓地附近梅林中的一个隐蔽之处安顿了下来,藏身于隐秘之处远远观察墓地的动静。
这样过了两天,果然让他们猜中了。第三天下午的黄昏时分,正趴在树上盯着墓地动静的淳于诸远远看见几个人影进入墓地,像是崔先生和廖管家带着两个孩子。淳于诸大喜,与戴浩天和冯凭一起赶了过去。一看正是崔先生和廖管家带着从府城游玩刚刚归来的冯羕和裴家小姐裴姻。
原来当晚松枫道长下凌厉杀手,意在铲除挡在面前的众门客直取冯凭。当时戴皓天立刻看出松枫道长剑器科法力高强,自己还好但众门客断难应付,便向众人示警后保护冯凭先行退避。裴云鹤亦知利害,为保护冯凭舍身饲敌,纵身扑向身前的剑雨。
裴云鹤为川中名士,宿望颇高,又是当朝一品临海侯裴楷的胞弟。此次益州府率众而来,只为取冯凭,并不想与裴府闹僵。因盘桓太久,松枫道长不耐烦想杀退庄内众家丁和门客,夺下冯凭就离去。
汉末以来各地像避世山庄这样的豪强氏族私自豢养家丁奴仆无数,这些仆役大多为失地佃户或外乡流民,不在朝庭户籍之上,在当时死个把家奴或寄居豪门的布衣寒士算不得大事。但庄主裴云鹤是万万动不得的。
松枫道长没想到裴云鹤会挡在众人面前凛然赴难。大惊之下连忙下令众道士收法,但为时已晚。裴云鹤被万剑穿身,血染衣袍,当场毙命。众人惊愕,松枫道长最初看到戴皓天施法即知此人道法深厚,见他用土遁术携冯凭逃离,便知再无可能寻迹追捕。剩下的众门客家丁都没什么用处。
郭侍郎走到松枫道长身旁,阴沉着脸说道:“现下道长意欲如何,洒家唯命是听。”松枫道长脸面上很是难堪,尴尬地躬身说道:“贫道僭越了,还望公公恕罪。全凭公公定夺。”老太监鼻中哼了一声,招手唤站在远处的益州府尹过来。
几个人坐在椅上商议如何收场。此时众门客见庄主殉难也都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
廖管家和崔先生被带到三位大人面前。二人不卑不亢,现在冯凭没了踪迹又从二人口中得不到任何线索,府尹和郭侍郎也无计可施。最终决定在庄外之西的梅林以氏族贵胄仪轨厚葬裴云鹤。为防止旁生枝节,一不作二不休,以益州府文令遣散庄上众奴仆门客然后一把火将山庄焚烧殆尽,来了个死无对证。这样回朝后也有个不能履命的交代,借口庄上众人抗命,自毁其庄无人生还,朝庭估摸也只能不了了之。益州府众官兵在山庄办理裴云鹤下葬以及清庄焚庄之事忙腾了整整三天方才离去。
几人在裴云鹤墓前焚香祭拜之后,在墓地旁草丛间坐下小憩,崔先生向戴浩天简单陈述了当日庄主如何赴难和之后他们如何在庄外恰巧遇到保护着裴姻和冯羕从府城游玩归来的家院。
戴皓天深叹了一口气。暗自敬佩裴云鹤的气节。此时他才理解了庄主及众人对冯凭的忠心。此前他并不知这个傻乎乎的小公子有什么来头,只听说他不是裴氏一族的血脉。但见全庄上下却都对他忠心耿耿,报以死忠,想必是大有来头。
公子冯凭愚痴无状,性情又非常暴戾,全不似其弟乖巧可人。戴皓天向来率性无羁不善虚礼。平时毫不掩饰对冯凭的厌恶之情,好在裴云鹤并不以此为忤。直到益州府来庄中提人,戴皓天方知冯凭的真实身份。但当天冯凭意外地起死回生而且此后一反往日愚痴之性,令戴皓天大为不解。
他劝慰着老泪横流的崔先生,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崔先生,戴某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先生。”
崔先生收住悲声答道:“戴君但问无妨。”
戴皓天看了一眼不远处与廖管家和淳于诸垂泪坐在一起的冯凭,低声向崔先生说道:“当初小公子背厥而亡,不知先生用何医术使公子起死回生,而且性情与之前大不相同。戴某实在好奇,先生能否赐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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