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只有一个人,我们也要战斗到底!我们是军人、武士,武士怎可违抗封君的军令?!”刑洛在压低着声音咆哮,他的眼睛依然很亮,锐利的像是一柄刚出炉的剑,他的脸和脖子应该已经红了,尽管黑漆漆的看不见。
“蠢货,君与大将军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们没有粮食,要塞难以坚守,只有死路一条!”中年领主大声喝斥。
“死亡,原本就是武士的归宿!”三等男爵据理力争。
“若是在燕地,若是为了燕国的兴衰成亡,子车舆百死无悔。但是,这里是余国,这里没有皓洁如雪的梨花,也没有雄才大略的君,只有破烂的城墙与鼠目寸光的余侯,他们统统想要我们死在这里!!”中年领主吼了起来。
三等男爵后退了一步,却又挺着胸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虞烈看去。子车舆也向虞烈看来。
去与留,矛与盾,又一次摆在了奴隶领主的面前,他必须得为此做出选择。他在心里感叹,不论是去是留,蒯无垢都不愧是鬼谷子的传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使这看去坚不可摧的要塞坍塌了一大半。虽然两位副将都压抑着没有说出心里的禁忌,可是很显然,他们都在怀疑,这是一场阴谋,对于那些俘虏而言,他们来攻取要塞,不论成功或者失败,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而对于三位领主而言,或许,自从他们离开燕京城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被燕国所抛弃,纵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君?大将军?亦或,还有其他人?
雨下得更大了,打得帐蓬哗啦啦响。
中年领主与三等男爵的目光就像是寒雾之中的夜狼,灼灼逼人。
虞烈抬起头来,冰冷的雨水从天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胸中似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的燃烧。他拔出了那把残破不堪的剑,指向漆黑的苍穹,血红的目光越来越红。
“呜……”
然而,凄厉的号角声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不合时宜的响起。
茫茫大雨,泼瓢而下。五爪金龙大旗在雨水的冲唰下,像条破布一般垂挂在箭塔,塔楼中的气死风灯在风雨之中摇曳,就像一只只晃动的鬼眼。
从那漆黑不见五指的平原响起了低微的马蹄声,它很轻,却又很沉,一下一下的踩着战栗的心弦。
来骑爬了山梁,从雨幕中看去,只能看见十五个扭曲着的影子。
凄厉的号角声仍然在回荡,死一般静的要塞瞬间活了过来,马嘶拉响在雨夜里,铁甲的碰撞声与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奸商推开窗户,看着一队队士兵卷向城墙,他皱着眉头,神情茫然。
虞烈站在城墙,注视着来骑越来越近。天的闪电就像是昊天大神的长戟,它撕裂了漆黑如墨的雨空,十五个人在那闪电之下惊鸿一现,人人披着一身黑衣,头与脸都笼在那黑色的雨袍里。
远方的青金山像是一头沉默的怪兽张着黑洞洞的巨口,这十五个人就从那巨口中来,带着无边无际的压抑。
城墙的士兵们在沉重的吐息。
那些人座下的马也在沉沉的吐息。
人,却静止如死。
“来者何人?”刑洛沐浴在闪电暴雨之中,眼神冷得像刀。
“故人。”
为首的黑骑士慢慢的抬起头,缓缓的揭下罩着脸的黑袍,斜斜的凝视着七丈空的虞烈,他的眼晴像是两轮太阳,散发着无穷的光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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