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面上闪过片刻的震惊,很快醒了过来,笑道:“长乐自然是愿意,只不过父皇您不参加宫宴吗?”她有些疑惑,分明父皇身子还健朗,又十分不放心边关的事情,所以才操劳到身子拖垮了。
但是皇上却是很肯定地道:“朕就不去了,如今都是少年人的天下,朕一个人在这儿也乐得清静。”
欧阳少卿沉吟了一会儿,郑重道:“父皇,如今大皇兄已经离开了楚国,太子也又在东宫里一年多都不出门了,很多皇弟们都蠢蠢欲动,儿臣……”
“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些诚心改过的,你可以给一个机会。若是他们冥顽不灵,你就不用顾及兄弟手足的情谊了。”都到了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了,大楚的江山只能放在可信之人的手里。
清歌听得心里震惊,却是不能离开,她很清楚地明白,父皇在不动声色地告知她每个人的弱点,以免她日后被轻看了。可是清歌根本不想卷入这京城权势的中心里来。
真是可笑,那么多人想挤进来都进不来,她想出去却又进退维谷。
夜里,皇上早早睡下了,欧阳少卿送清歌回了宫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临走前也只是嘱咐了少出宫,很多女人走投无路都开始乱咬人了。
夜深时分,清歌翻来覆去睡不着,叫了黄裳准备宫宴的事,连请什么人,用什么规制来对待不同的人都确定了。
但当黄裳问及如何给大将军和侯爷奖赏的时候,清歌却沉默了,慕容风再晋也只能晋成正一品的侯爵,而他的外祖父能树立功劳那和她分不开。
但是她以往想让外祖父过得更好,都是基于亲情的考虑。她知道真相后,却是谁也不相信了,对这个原本好得叫人落泪的老人是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寂寞弄人,男人们为了利益去牺牲女人还口口声声说大道理,说什么为了家族,其实还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
虽然她很爱父皇,她的娘亲深爱皇上,可是父皇登上皇位多年操劳,难不成只是为了天下的荣华,而非自己的私心?她真的不信,没有圣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尝过弹指间就能要了一条人命的爽快,可这种东西叫人沉迷的同时,也剥夺了人最基本的底线。
“郡主……郡主!”
“嗯?”清歌一抬首就瞧见黄裳难受的神情,往屋外一看都已经天亮了。
她过得夜里白昼都分不清,于是不在意地轻声笑笑:“赶紧布置下去,大将军和侯爷一前一后,就在这几日就能进京了。”
黄裳接过那详细写满了所有细节的宣纸,在看自家郡主苍白无血色的脸,顿时跺了跺脚,却是无可奈何地捧着走了。
清歌躺回了床上,她好累好困,累得一沾上枕头就睡进了梦乡。
再次醒来,清歌的床边坐了许多人,皇上一脸的焦急,欧阳少卿和秦观的面色虽然很平静,眼底却是烧着怒火,只有莫离始终都垂眸站着看不清神色。
清歌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也在看她,最终还是皇上最先开了口:“醒了就好。”
他哽咽着的声音叫清歌听了心头一颤,不由道:“不用担心,我只是睡了一觉,梦里看见了娘亲,她说,她希望我平安快乐,于是我就醒了。”她摸到了一身的汗水,顺带问了睡了多久。
欧阳少卿抬眸皱眉:“整整五日,宫宴今夜开始,正好你也是能赶得及。”他悄悄松了口气,当看见床上那人呼吸薄弱,太医都束手无策看不出个究竟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
清歌自然是知道众人的心思的,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她看着他们离开,才慢慢穿上衣服,坐在镜前慢慢由黄裳打理。
她之前颓废的时日太多,如今却是再也不介怀了,直接叫心灵手巧的人进来给她梳洗,上了最华丽的妆容,选了最艳丽的衣裳。
夜里走出宫里的瞬间,黄裳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如同众星捧月,郡主您精心打扮过后,如您般年纪的小姐们就再也比不过您了。”
清歌只是笑了笑,往日的沉默尽数不见了,神采飞扬的模样如同天仙飞下,降临人间。
到了御花园,人都已经坐满了,瞧见清歌的时候,就连一些皇子都跪下,恭恭敬敬地说了些好话,在清歌抬手的时候才闭上嘴巴回到席面上。
清歌笑得更加漫不经心了:“既然是为庆祝秦侯爷与慕容大将军的宫宴,大家自然不必拘束了,两位都是大楚的中流砥柱,一位是老当益壮,一味是少年有成。”
雍容的姿态叫秦老红了眼眶,他急忙上前敬了杯酒,清歌却是冷漠地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侯爷不懂礼数么,您该在席位上敬酒,靠本宫如此近是何意?”就算是忠臣良将那也是要尊卑有序,才能管好楚国。
秦老没料到自家外孙女这样冷淡,震惊的同时不得不回到座位上,想要再请酒的时候,清歌已经和景王说起话,两人都是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他只能按压下满心的疑惑坐下。
可长乐郡主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是楚国最有权势的人了,当然除了景王以外。所以原本热忱无比地和秦老攀谈的人如今都离得很远,互相说着话,将秦老孤立在外。
清歌只是冷眼看着,想着娘亲心里就不再不安了,冤冤相报才能了,只不过她用了最柔和的方式,就是不在意。她恨过这个人,可毕竟不值得再去关注也不值得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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