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否则真是……”林夫人道:“可不是,葛大平日里就为人嚣张,倒像他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似的,只可怜王妃娘娘,平白无故受这惊吓。”周夫人道:“咱们在旁边看到,一时竟吓得只知傻傻站着了,好在王爷及时赶来,才没出大事。”
“这事还不够大么?”羡王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这几日别来打扰王妃了。”
众人讨了个没趣,有年纪轻的已经露出嫉妒的神色,其余人倒还端着一张担忧的脸,都抹着眼泪出去了。
屋里一时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望着她沉静的睡容,忽然觉得好像成亲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这样独处过,说是夫妻,却一向相处得谨慎,不光她谨慎,他也连带着不亲近。
想想当初,何以一心想娶她呢?她是有才有貌,但这并不要紧,有才有貌的人虽不多,也绝不是只她一个。要紧的是她身上的一股劲头,这劲头他也有,不过被他关在笼子里不得而出,可是他毕竟有,他知道自己是那种人,看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也是那种人。
可把她娶回来了,似乎就是把她也关进了笼子里。笼子里的两只野兽是没有力气相互理睬的。可这笼子怎么逃得出去呢?活得越久,牵绊越多,责任,良心……一切皆成阻挠,天空,原野,早就成为梦中幻影。
他看着她,倒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可惜她没有。她对他甚至怀有敌意。可这敌意从何而来,他实在想不明白。
第16章 第 16 章
张知阑是何等聪明的人,王府上所有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什么人怀着什么心思,她都如浅水看游鱼般一清二楚,可自从王妃进府,她越来越不安了,她看不透王妃,甚至开始看不透王爷。王爷是何等样人,他睿智,沉稳,对待各位夫人都是温柔和气,却绝不让人敢生僭越之心,总保持距离,不远不近,所以当初王妃进府,她并不担心,想着也不过被如此看待,尽管之前王爷表现得有多在意,甚至亲自去求皇上赐婚。
刚开始也确实如她所料,王爷和王妃彼此相敬如宾,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她渐渐发现,这两人似乎都有一些小心翼翼,王妃小心翼翼是不错的,王爷呢?他何故如此?若是喜欢,必然亲昵,可他们却也不亲昵,客客气气,想待客人一样。
今日一遭,她算是看明白了。羡王重恩,葛大当初诸多不是,他都叫别人忍耐,可如今涉及王妃,他眼睛都不眨地让人送去官府“秉公处理”,他都这么说了,葛大必死无疑。什么样的人,能让向来容忍、视恩比天高的王爷连救命恩人都下了杀手,什么样的人,能让在战场上杀伐逐鹿见惯生死的王爷因为担忧而神色剧变,对众夫人的敷衍之语丧失耐心……她越想越觉得心底发寒,难道王爷对这个女人,竟动了真心吗?
如此,她是彻底输了吗?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连着自己的儿子,也只能对着将来的弟弟而俯首。
她可以输,她的儿子 ,她的衍儿却不行!
真情真意?这世上最难拆散的夫妻,不是真情真意的夫妻,而是装作真情真意的夫妻——他们想装,便没有什么事能能轻易改变他们的想法,可一旦动真心,便容易寒心,若不是相濡以沫几十年,彼此信任倚靠到不能分离,怀疑,便是最好的间离物。何况他们若真的已经彼此建立信任,也不至于客客气气了,此中必然有缝可寻,且是极大的一个缝。
她笑起来,母亲说得没错,只要想要前进 ,人就总能前进,被命运抛弃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自己抛弃。
年节将近,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开了窗子望出去,雪光刺眼,红梅耀目。到了夜里,点起红烛,架起火盆,屋子里黄光一片,很有温馨之感。羡王妃和羡王对坐在窗前的塌上,一个谱写曲目,一个翻看闲书。羡王乍然从书中抽离,听见屋内火星哔啵,屋外雪落簌簌,一片悄然。
“在谱新曲?”
洛霖犀点了点头。
“谱好了吗?吹给我听听?”
洛霖犀对他一笑,舒展了筋骨,说道:“正好,我总觉得有块地方不对,又不知如何修改,你帮我听听。”便命心岱取箫,拿来的却是当初梅盛林送的一柄玉箫。
“怎么取了这柄来,原来那柄呢?”
“那柄忽然找不见了,想是落在李夫人那儿,明日我就去取过来。小姐原来不是最喜欢这一柄吗?”
洛霖犀看着这箫,却不接,羡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握住那柄箫,触手的感觉,像是梅盛林被雪沁透的衣服,上面还有湿暖的雾腾起他的气息。她的眼睛顿时湿了。
羡王在前,她不敢过于表露,只叫心岱换一柄拿来,但其中的情愫并没能逃过羡王的眼睛,他心中隐隐以为,这就是症结所在。
“之前听你说过,你有个江湖上的师父,何日请他过来坐坐?你这个徒儿成亲,倒没见他来看过你。”他翻着书,状似无意地说道。
“他……他一向忙的,我也不能经常联系到他。”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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