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开朝以来第一位女侯爷面前, 这都不够一提。
没错, 弘景帝亲自出面为卫简说明, 是他授意卫简乔装在外行走的,目的嘛, 当然是自有隐情。
堵住了朝臣们的嘴还不算, 弘景帝借着平定山西边关的大功又破例封了大虞朝的第一位女侯,加太子少傅。为此, 几个老御史险些当廷撞了龙柱。可面对山西边关至少二十年的无战之功,除却那几个老顽固,来自朝臣们的反对声比弘景帝预料中的小很多。
对于这场大婚,上到朝中百官,下到民间百姓,大部分人都以为沈舒南应当是个上门女婿,但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从广安东街顺阳胡同的沈府出发,到庆国公府接到新娘子后绕了多半个皇城最后又回到了沈府,狠狠扇了不少人的酸脸。当大婚第三日回门,广阳公主府修缮一新的正门上蒙着的那块宽大的红绸终于在一阵爆竹声被沈卫夫妻俩联手揭开,两块御笔亲题、制式相仿的鎏金门匾又险些闪瞎一众人的眼睛。
威远侯府。
沈府。
至此,这一门双府就成了大虞京城赫赫有名的景观之一,大虞正史中的记录不过寥寥数笔,但野史和民间话本却将它和沈卫两人的故事演绎得洋洋洒洒淋漓尽致。
卫简斜倚在马车里,手上正捧着这么一本,出自京城这两年风头正盛的热门话本作者梁梦生,写的是他们情定同州城的那一段。卫简看得并不专心,一来里面的桥段扯得太邪乎,完全脱离了客观事实,二来她的心思一大半用在了别处。终于,衙门口隐隐传来脚步声,卫简将手里的话本随意丢在桌上,抓起一旁放着的大氅就跳出了马车。
刑部散衙的官员们三两一群低声交谈着往大门口走,刚绕过影壁就看到了候在门外不远处的威远侯。头束紫金冠,身着玄色大氅,内里是石青色特赐麒麟服,端得矜贵非常。
虽然卫简站得位置离衙门口有些距离,从里面走出来的一干人等还是绕过来陆续同他打过招呼,然后才强忍着回头看的yù_wàng磨磨蹭蹭地往自己的官轿挪动。
沈舒南落后众人几步,正和恩师沈尚书一边走着一边商讨着手上的一件陈年悬案,忽的听到恩师浅浅地哼了一声,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见到卫简冲他挥了挥手。
“你先走吧,明日咱们再详谈。”沈尚书鳏居多年,两个儿子又都外放在任上,这会儿看到小弟子和他家媳妇眉目传情的场景觉得异常刺眼,不耐烦地挥手撵人。
“老师,您还是和我们一起过节吧?”沈舒南早在几日前就提过两次,均被老师婉拒,现下又再次提起。
沈尚书知他心意,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呀,等哪天梁老头致仕回老家了,我再去你那里过节!”
梁首辅的情况和沈尚书一般无二,这两人虽然在朝政上时有互掐,但私交甚笃,搭伴过节已是常事。沈舒南也不好勉强,同老师告了别便步履轻快地朝着卫简奔去。
沈尚书看着他朝气焕然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眼底掠过笑意和欣慰。看来,这两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卫简冲着沈尚书行了个正式的揖礼,而后和沈舒南并肩向正街的方向走。
“广兴楼这会儿估计是没座位了,咱们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赏灯吧。”现下的京城,也就署衙聚集区这块的道路清净,卫简也没上车,跟沈舒南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沈舒南的神色与在衙门内办公时截然不同,轻松得双眼熠熠生辉,仿佛只看到身边的卫简,“凤凰大街的灯会开场早,咱们不如去街角吃碗馄饨,顺路早点过去。”
“也好。”卫简兴冲冲点头,“正好有些日子没去吃了。”
“那就先让连祈和褚宁他们先回家去,咱们俩自己慢慢逛。”
“好。”一上正街,浓郁的节日氛围立刻扑面而来,尽管土生土长了二十多年,卫简依然对这样的街市没有抵抗力,注意力早就分散出去了。
沈舒南无奈地笑了笑,回头向跟在马车旁的连祈和褚宁交代了一声,自己犹不放心地走上前两步,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紧紧牵住了卫简的手。也许是习武的缘故,这人的手与他不同,常年都是暖暖的。
卫简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走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喧嚣叫卖声和说话声,充满着岁月静好的人间烟火气息。
上元节这一晚,恐怕是最容易在街上偶遇达官显贵的时候,这不,从馄饨摊出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卫简和沈舒南就先后见过了两个伯爷一个侯爷和一个亲王,与顾源夫妇正面遭遇的时候,卫简正没什么形象地啃着手里的半串糖葫芦。
原本圆润饱满均匀裹着糖浆的山楂粒被啃得不忍直视,顾源毫不掩饰地一脸嫌弃,但却很是熟络地和沈舒南打着招呼,眼睛也不忘盯着卫琪,只是目光扫到对面这俩人叠合在一起的衣袖时眼底掠过一丝羡慕。他和卫琪虽然已经过了定,但要开年三月才能正式完婚,像上元灯节这样的日子虽然能同游,该守的礼数却是不能有所僭越的。
来年吧,来年的灯会,自己和卫琪也能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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