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登时触了电似的,全身一阵子惊悸颤抖,凌空弹起。武生慌忙中掷碗出,只可惜了——没泼着它。
僵尸已戳在了怪老太太院当中。
它落下时,弄得“当!”一声大响。
这回怪老太太可是真停下剁饺子馅了。
一扇门板一翻,探出个“白发魔头”来,哎呀,吓死人!
一张死灰没有血色的脸,千万道深细的皱纹。
一双和脸面不相称的晶明的眸子,直瞅见了僵尸。
她随即认出,这僵尸是城中刘老太太,但事已至此,不由得她不同仇敌忾了。
她的菜刀也从门后伸出来了,足有二尺长、一尺宽,上面还粘着红红的肉渣儿。其快无比,雪亮如银。
她探身出刀,僵尸已是扑来。
二者正好相迎。
僵尸一双刀臂,擦着老太太的头发击过去了,正中门板,把五寸多厚的栗木戳穿。
怪老太的菜刀亦中尸肋,铿然溅火,衣裂,对于僵尸却毫无作用。
尸怒,崛起拔高,臂挑门板升空三丈,造响大震。
怪老太怒发直竖,提刀昂立院中。
她有一双和她的面容极不相称的美丽的眼睛,其上身衣褐,下身衣红,手腕套着绿玉镯。
怪老太偶一瞥,注目瞧见地下的小狗头,大怒,怒过僵尸。她转身寻仇,跳墙而出。不复顾及僵尸。
她仰脸儿瞧见武生,更是怒火中烧。
武生和她初一见时,她就看他不顺眼,如仇,这次,武生认为:“不亚杀子之仇!”
武生绝怕老太太,屋脊挫身,斜飘逃逸。
好漂亮的身法!就像那秋风卷起的一片叶子,划出漂亮的曲线,转眼没了身影。
老太太切齿逐武生去也。
僵尸愈演愈烈,已是肆无忌惮。
却说帝乐于行宫,以裸女孪姊妹一双,铺卧龙床,坐下蹂躏如待褥毯,两女微吭。背负裸美姬,怀抱裸美姨。自身亦不着一丝,手握金樽取乐观歌舞,披发行吟曰:
“弄花难床头,
裸容君下羞。
君唇并放蕊,
婀娜欲挣休。”
——以和靡靡之音。
宠臣上奏曰:“陛下!陛下!宫门外台榭之上,一场好恶战呀,陛下何不观斗?”
“好看么?”帝把并蕊之唇扭过来问。
“好看得紧!好看得紧!”
“好!待孤着衣往观。”群女为之捧龙袍来,提心吊胆伺候君王着衣。
突然后宫大乱!
原来僵尸闯入后宫去了。
它到后宫浴室,以刀臂戳死无数沐浴美女,然后攻入殿堂,把皇帝准备受用的裸yù_nǚ挑在刀臂上蹦跳而出。
帝尖嚎,大呼“救驾!救驾!”
护驾兵将上得大殿,无一可挡僵尸,只管伤的伤亡旳亡。
帝披龙袍逃出大殿。
僵尸把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堂毁成了“死尸血肉污秽窝”,其间狗男女的尖嚎此起彼伏也。一会儿没了人声,只剩僵尸腾跳毁物声了。
却说外面台榭酣战者,不是别人,就是怪老太逐上了武生,二人各擎兵刃相攻。
正是:
武生手提三尺龙泉,
老太掌中菜刀一把。
一个蹦跳如蝗,
一个滚地如风。
武生公心赤胆大慈悲,
老太怪异横生醉武威。
两家路数,
异曲同工。
一样神异,
精彩无限。
怪老太死恨武生的首因,就是因为他极像她心中永不磨灭的那个“狠心贼”也。
二人狂战不已者,缘老太太不肯罢休之故,武生却是无奈的。
帝奔呼而出,望见两位异人,忙喊:“二臣救驾!”
这暴君惊惧得要死,大呼小叫:
“你们不要打了,朕此时懒观,赶快和好,共击怪物,毋违朕旨!”
僵尸从空骤降,但感满目疮痍——僵尸已不成人样矣。
武生曰:“前辈暂停相攻,吾等同灭僵尸,再绝生死何妨!”
怪老太太曰:“好吧!”举刀望尸便劈。
武生掣剑劲舞而进。
二人的刀剑,砍击极至破损,然僵尸愈难抵制,二人渐汗。
有老兵端银盆慌里慌张而来,大呼:
“黑狗血!黑狗血!圣驾的黑狗血——!”
武生斜目瞧见,抽身而出,夺过银盆——觉得足有一二十斤重——望空直泼,下罩僵尸,恰好怪老太的菜刀劲猛劈下,这最后的一击,要了僵尸的“尸神”。
皇帝由地上爬起来,武生回顾,一剑穿心。
怪老太跟步,掌中刀劈掉了暴君的头颅。
只见武生,跪地泣天,仰天长啸,扼腕歌台,大呼曰:“江都大结仇!”
骤闻此呼,怪老太始如木雕泥塑,既而回转身来,一双美目,噙满滢澈的泪水。她模糊的双眼,却瞅见了武生强健的胸脯上,挂着的一块翡翠。
——
怪老太太揭开了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显出了真面容。
怪老头并不怪,不单单是脾气,面容也是美的——她是一位美貌不减的中年丽妇。
武生是其子。
母子相认。
武生父亲随帝征高丽,为帝陷害,死于僵尸。帝欲褫夺武生母亲而不得,武生为异人收留修得绝世武功,阴差阳错母子相会,报仇于江都城。
异史士曰:生当困顿,其间前因后果,是是非非,一部残史,留待来者。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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