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所有的情绪突然冲向顶点。协议书里清楚地写着生完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权利在跟宝宝接触了。不确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会给她几天时间?还是趁她睡着的时候, 悄无声息地抱孩子抱走?
“给我个日期吧。”她压住满腔的苦涩,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薛璨东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她, 内心泛起一阵失望。果然是个硬骨头,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撑。不但撑,还要逼他跟着一块狠。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还是根本不屑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助。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一个期盼着回话,一个却无话可说。
顾悠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各种不适,一边看着自己睡着的孩子。她知道他大概是不会给自己个痛快了。不懂这是他所谓的仁慈, 还是想折磨她。所有焦虑纠结的根源,都源自那个叫未知的东西。明确告诉她几月几号,或许她还能好好享受几天跟孩子在一起的日子。不说, 就像是要她时刻生活在恐惧中一样,分分钟都不敢合眼。
有什么办法呢, 这或许就是她该承受的吧。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动了不该动的情感, 输得彻彻底底。
无言,大概是所有关系结束的开端吧。
接下来的四五天,两人都处于基本无交流的状态中。薛璨东每天会固定一个时间来医院看孩子, 接着又会在三十分钟后离开。直到她出院入住月子中心,他还是保持这样一种状态。
顾悠的母乳始终下不来,无论医生和专业人士用什么方法,就是毫无反应。这让原本就每天提心吊胆的顾悠,更加焦虑,吃什么都难以下咽。将近两个月的超长月子做完之后,人反而比怀孕前更瘦了。
今天是‘回家’的日子,身体无碍,孩子又不用她喂奶。她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知道那天很快要来了。
抱着软乎乎的宝宝,心像在流血一样。没有做妈妈之前,她不觉得自己会这么爱这个小生命。直到一天天的孕育着他,看着他各种各样的小模样,伺候着他所有的生理活动,她才发觉这世界上,真得没有什么能比他更美好了。
这会儿已经入夜,她安排阿姨们去休息,自己守在婴儿房里,怕孩子因为新环境而哭闹。可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睡得非常香甜。她一边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孔,一边研读着那本厚厚的育儿圣经。
薛璨东今晚回来得特别晚,按简单卫生要求洗了洗手后,推开了婴儿房的门,准备看看小家伙。
温馨舒适的房间内,一盏小台灯昏暗地亮着,顾悠坐在沙发上垂首睡着,手里还拿着一本育儿书。这场景对薛璨东很陌生。她在月子中心的时候,他都是简单看上两眼孩子就离开了。跟她没有交集,更没有交谈。
此刻看着沙发上这个即使很憔悴,却依然有办法让人挪不开眼球的女人,他突然觉得非常疲惫。甚至开始有些理解那些因为孩子而勉强维持婚姻的人了。
顾悠感觉到了异样,跟着转醒,在看清眼前来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薛璨东捕捉到了她刹那间的恐慌,同样也没办法忽视她惊人的镇定天分,不到短暂的一秒钟,她就能从毫无防备,转变为钢铁战士。
“回来了。”她客气地坐直身子,把手边的书收好。
薛璨东点了下头,先去看了看儿子,然后坐到她对面,决定跟她谈谈。
“时间差不多了。”他低声开口。
“是。”
“房子钥匙过两天我让人给你。”
“不需要的,我不会留在天海。”顾悠淡淡地拒绝。
薛璨东看着她又是一副连眼神都不愿意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苦涩。是啊,她这种人,大概会因为跟孩子离别而难受个几天,然后就会整装待发,抛开天海所有的一切远走他乡。毕竟论意志力,他认识的人里,还有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
十年,谁能像她一样不计一切后果地糊涂十年。
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薛璨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你准备准备,周五之前完事。”
“好。”顾悠点点头,正要开口.交代些孩子的细节,小家伙突然转醒,嗷嗷得哭叫起来,大概肚子又饿了。
顾悠反射性地站起身子,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失衡了。
薛璨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
顾悠硬撑着稳住站姿,一边挣脱开他的胳膊,一边等着头不再晕眩。他身上那股陌生的香味,让她非常不舒服。跟以往的清淡薄荷味不同,参杂着一些女人香氛。
这香味她不是第一次闻到了,实际上从她住院生产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发觉了。
这种事意味着什么,她不愿意去深究,只是单纯地生理上不适应,不想靠近他。
薛璨东僵着胳膊,看着这个宁愿跌倒,也不愿意被自己碰一下的女人,怒火彻底烧到了眼头。他怒视着她,内心有多愤怒,同样的就有多心寒。他用尽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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