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死掉的,不是去世,是死掉。喝了很多酒,洗澡时猝死在浴室。热水“哗啦啦”地流过她的身体,我看到这个画面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我终于解脱了、自由了。
后来我用她剩下的那笔钱买了相机,因为空虚,四处乱拍,竟然走了狗屎运得了奖。
“男摄影师很多,长得比你好看的男摄影师却很少。”这是第一个要签我的公司老总说的话。我耸耸肩表示接受这样的赞美。这个时代,要想人前光鲜,本来就不单只依靠实力,还需要美色,以及所谓的娱乐精神。
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除开工作,我热爱一切刺激的事物,至少这能证明,我还活着,和死掉的她截然不同。
我不懂自己为何这样介意与她相似,直到很久以后,我当年玩得最疯时的朋友对我说:“你这么介意自己是不是和她过得不同,其实是因为你很介意她没有给过你应该给的关怀和爱吧?”
我这才顿悟,一切怨恨不过是因为无法投递自己对她的爱。
单方面的感情,总是这样让人无路可走。
9
程屿醉酒打架住院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时不时犯贱的好习惯,开车陪景夜去偷偷探望他。
她真的是一个别扭到极致的女人,明明想去得要死,却偏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回来的时候她让我在学校附近放她下车。我点了支烟,瞥她一眼:“你怎么不回家?”
“刚想起来,我还有点其他的事。”她微微一笑,从车里走下去,回头看我,“谢谢你。”
我明知道她在骗我,内心酸涩,却还是佯装相信,故意鄙视她。末了,还配合地示意她自己会先走。
果然,她如释重负,答道:“好。”
她那一路走得很急,几乎丧失了往日的戒心,我这样毫不遮掩地跟在她身后,她都未曾察觉。
最后她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了下来,回想起当日她陪程屿去买家居用品,我心里多少已有了答案,干脆站在原地看她,看她究竟想怎样。
没想到她只是在楼下站着,c城最冷的月份,我都冻得开始发抖,她却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以为她该难过得哭了,刚想要上前安慰,她却已转了身,选择离开。
她依旧瘦巴巴的,我望着,忽然有些愣怔,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地方也被这寒冷的天气冻住了。
因为她不愿意在我面前哭,所以我连走上去拥抱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一直走,走到别人的身边,走到另一个国度。
她出国之前生了一场大病,我特地托朋友从日本带了限量版的水果糖想哄她高兴,没想到她蔫巴巴地下楼见我,看见我给同事带的鸭脖子,还不忘惯性地强装轻松,假装幽默:“你给病人带鸭脖子?”
我哑然,想问她究竟为何会弄成这副憔悴的鬼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曾经我可以对无数女人说温柔的话,是因为我对她们无心;如今我不能对她说温柔的话,却是因为她对我无意。如此讽刺。
所以我最后还是照常鬼扯一通,目送着她摇摇晃晃地往小区里面去。
程屿的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我正在闭目养神,引擎的声音吸引我睁开眼,我一抬头,便看见他打开车门走出来。
蠢人,我在心里冷哼。多少人相爱,却因为疾病死亡分开,他们明明还四肢健全地呼吸着,却仍是要分开。我望着程屿紧蹙的眉头,居然有些感同身受,真是活见鬼,明明我和他,别说敌人,就连对手都谈不上。
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在负隅顽抗。
10
我一向以为,她这样的人,一定会不管不顾,按自己的方法走得洒脱,然而我却在几天后的深夜猝不及防地接到她的电话。
那时候我已放弃服用一切药物,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发呆,却听见专属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凡事都有惯性,无条件地犯贱岂能说改就改,替她开门时,我疲惫地靠在门上,在黑暗中打量她的脸。
她似乎刚刚哭过,脸上隐约还有泪痕。我心中一惊,这样不爱哭的她会哭,大约真的是遇到了了不得的事……比如程屿。
我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
凌晨三点半,我从房间出来倒水冲咖啡,她仍是蜷曲着睡在沙发上,黑暗如潮水一般将她包围。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呼吸,以为她就要消失了。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为何会吻她,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刻没来由的恐惧,恐惧她有朝一日真的离开,恐惧自己竟然从没有吻过真正爱过的人。
我知道她是醒着的,因为她微不可闻的鼻息在某几秒有短促的停滞,而后又恢复如常。我忽然觉得被侮辱了,这算是默许,还是报答?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
那之后不知多久,我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一切,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表情,正准备离开。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开始恨她了,抬起头明知故问:“要走了?”
“嗯。”
“走吧。”我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手机在振动,接起来,脸也没抬,“你路上小心,我今天就不送你了。”
那时的我不知道,那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我想到的仅仅是,她迟早会离开,所以,我该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至少,要回到过去。
所以当天晚上我没有拒绝那个女人的盛情邀请,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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