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淮暗自揣测。见屈恒悠然站起,挺拔的身形迎风而立,斯文温和的脸上挂着淡笑。
这样出色的人,怎不叫人倾心?少壮师父,妙龄女徒,托付给他?说的好听,谁信?
成淮的脸阴晴不定,冷冷地扣住栏杆扶手。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当初为她取这名字,是感叹师兄师嫂的际遇和与梅竞雪扯不断的爱怨纠缠。
现在,也是愿她觅得良缘,一生快活。
屈恒仰头望月,怔怔出神。
待寻到寒儿,治好他的病,也许,就该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少年时的承诺,告一段落。
之后呢,他要去哪里?
找个地方歇一歇,放松倦怠的心情,还是四处游走,看看大好河山?
他的心,有些茫然起来。
树林里鼠踪窸窣,夜鸟低号,他淡笑着,信步而行。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优哉游哉地踱行不久,却见不远处,纤柔的身形在一棵参天古木下踯躅。
这丫头,又怕蜘蛛又怕蝎虫,跑到林子里头做什么?
他本欲上前,却不知怎地又止了步,悄悄隐在一棵树后。
咳,当然,他可不是故意来偷听她自言自语的!只是,那个……突然出现会吓着她,对对,会吓着她!
他忍不住叹气,他在做什么?
半晌,婵娟幽幽地长叹一声,一只手抚上粗糙的树干,轻声道:“老树公,老树公,你倒说说,我,我……”话到此处,似乎难以为续。
屈恒心下好笑,这女孩儿明明有十七八岁了,却还这般稚真,跟老树聊起天来。
她又轻吁了一口气,叹声幽然,不绝如缕地钻进他耳中。
他心中微动,这丫头不知什么事如此不开心,他该怎生劝她才好?
“老树公,那日在青莲酒楼前,他那么轻声地同我说话,每一句,我都牢牢记在心里,时时不忘,就是娘说的话,也没记得这么清。其实,师兄师姐们待我也很好,一样好啊!”她微抬起小脸,面庞上似乎有几分困惑,“不不,不一样,在我心里就变得不一样了!从他把我扶起来,对我说话,又带我进酒楼见识,送我披风后,我心里就一直想着念着,只盼天可怜见,让我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瞧着,不不,要说话,只要和他说上两句话,我就满足了。”
屈恒刚刚意识到婵娟所提之人是谁——那件事他未曾放在心上,几乎已经淡忘——他从不知婵娟有这样辗转婉约的心事,一时竟有些怔忡起来。
或许是站得累了,婵娟蹲下身,缩得小小的,手中握着树枝,在地上一划一划地。
人说夜行山林,许会遇见下凡的仙子,怎么他倒觉得像是月宫里的玉兔偷入人间?至于谁是小兔儿,不言自明。
“我想着,拜了屈大夫为师,以后不必孤零零一个人,可以读书写字,学许多东西,不用像娘、像村里的其他婶子,一辈子听丈夫的话,却要挨打、受骂,劳累一天,想歇歇,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都不能够。”她顿了顿,哽咽起来,“可是我等了好几年,师父却不肯收我!”
屈恒用力闭了闭眼,长长吸了口气。
“后来发现师父和屈大哥是一个人,我起先是有点难过的,可是很快就不会了,是一个人更好,就不用我猜来猜去的。”她吸吸鼻子,声音平静了些,“师父是世上最好的人,我想要一辈子跟着他,给他洗衣煮饭,照顾他保护他。”
他愈听愈惊,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婵娟的脸有点红,手里的树枝戳着地面。
“师父心肠那么软,一定还会有像梅姑娘那样的人欺负他,他又不还手,那怎么行!”她有些恼,抿了抿小小的菱唇。
婵娟想护持他的心意,他是明白的,而且,有些感动,那么娇弱的姑娘,却一心想保护他,叫人不感动也难。
“笑寒师姐老说嫁人什么的,我可不爱听,我要跟着师父,一辈子!照顾他,不嫁!”她红着脸咕哝,“就算喜欢,也只喜欢师父好了,我心里只住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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