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凶险之时,宗室上甲侯萧韶携密诏至豫章。上甲侯萧韶藏身于薪车中脱身,带来皇帝亲笔密诏。此密诏先于密室中授予江州刺史当阳公萧大心。片刻后,萧大心双手托密诏而出,告知众人,赦命封已为平南将军,督南北徐州、南豫州、东扬州军事,命起兵讨伐侯景。众人听闻,如释重负,因终于可以摆脱侯景矫诏枷锁。
随后,上甲侯命晋南王萧黯于密室中接旨。萧黯耳内听的字字清楚,赦命削其爵位,解其军职,夺其皇姓,命其即刻于最近寺庙落发为僧。萧黯听毕如木雕泥塑,上甲侯提醒其接旨,方才举双手接旨,拜礼谢恩。
萧黯噙泪对上甲侯萧韶道:“此时,圣上蒙尘,京畿未复,我怎能了却为僧?皇祖父果真让我出家为僧?”
上甲侯道:“圣意如此定有缘故,皇孙当然要遵圣命。至于后事,圣上早有安排。除当阳公外,尚有密诏给湘东王、鄱阳王、河东王、南平王。”出密室后,萧大心等围上来询问圣旨内容,萧黯只不言。上甲侯看了看萧黯,亦未出言。
次日,萧大心派兵护送皇使上甲侯萧韶沿江线逆流而上,前往上游各州传旨去了。上甲侯萧韶犯险传密诏,此时此举,真如救世擎柱。萧大心得此密诏后,终大举义旗,讨伐侯景。先集结五千水师,攻打东岸侯子鉴,侯子鉴不敌而逃。
且说各路军帅奉旨进宫后,果然先受侯景上礼赏赐,后才得见皇帝。皇帝未经侯景意愿,当朝任命众人地方军政之职,遣出宫去。侯景虽然意外,但当时进宫众帅,实有数人确是实降侯景,另几人也是面上已降。侯景当时,一是还需礼敬皇帝之名,拉拢众心。二也是为笼络众帅之心,让自己人以皇命正名占据地方。遂也同意放任几将帅出地方,但宗室将帅却无一放出,均软禁于永福省。
徐子瞻亦被皇帝任命为衡州刺史,放任出城,此为四月底之事。徐子瞻听闻萧黯仍在江州豫章,遂前往相会。到了豫章州府,却只见江州各路人马混杂,当阳公萧大心正忙于宴请前来投奔的各路豪杰,却独不见晋南王萧黯身影。便又寻至萧黯所寄居公爵府别院,内侍传报良久都未有人出来,徐子瞻心内奇怪。徐子瞻在门堂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直到夜幕已降,才见有内侍出来,竟是晋南王亲随内侍主官河鼓。河鼓说,晋南王请徐州君进内室。
徐子瞻见河鼓面色忧戚,问话也不答。只得跟着他辗转进一内室门前,河鼓站在门外不动了。徐子瞻只好自己推门,突闻一阵浓烈香火气,铺面而来,呛人心肺。徐子瞻咳嗽了几声,再见里间全无灯光,只有簇簇香柱星火点点。徐子瞻强自睁开眼,方辨认出座团上有一人影,徐子瞻试探叫了声晋南王,那人应了一声。徐子瞻放下心来,转瞬又怒气丛生。他高唤内侍掌灯,片刻后,堂内院外,终于一片明亮。徐子瞻方看清萧黯所坐乃一佛堂,徐子瞻便敞开佛堂窗门,立时请萧黯去正堂。萧黯良久方起身,摇摇欲倒,徐子瞻忙伸手一扶,只觉萧黯身体清瘦似枯骨木絮,心内大疑。
徐子瞻扶萧黯至正堂坐下,便问他缘故。萧黯气若游丝道:“我只当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却失去了夫人与文鸾。”言毕,大哭出声。
徐子瞻沉默看他哭泣,见他情绪稍平,方问:“曲江被攻占了?是谁?”
萧黯哽咽答道:“是兰裕,从岭表出兵,攻占了曲江。卢奕只差了一日便可救了。”
“书信给我看看。”徐子瞻说。
萧黯自怀中拿出一封信笺,交予徐子瞻。徐子瞻展信,是广州督军卢奕写于四月初五。
信中言,衡州郴郡太守兰裕趁台城陷落,率一万人攻打曲江,并以诡言骗新州刺史欧阳玮停兵于乌石。自己接司马陈文鸾求援信后,带千骑驰援。已部于四月二日晚与欧阳新州汇兵,两日午后至曲江城下。而兰裕引浈江水灌城,曲江城于二日晚城破,当夜被兰裕军所占。所部与兰氏叛军交战于城外,俘获兰裕侄孙兰修。
欧阳玮遣使往兰裕之子所占曲江与兰裕所占南雄,谋以兰裕侄孙兰修质换王府内眷。兰裕回信说,因中殿夫人病危,遂派部曲送中殿夫人北上救治,陈司马自请陪往,已出发数日。臣等不知真假,只能攻城。曲江与南雄掎角之势,互相救助,一时不能攻破。陈霸先率交州大军两万,岑先生率广州大军一万不日将到,定将迅速攻克。又言自己援军晚至,致使城池不保,郡王家眷陷落失踪,万死莫能赎。
徐子瞻看信后,沉思道:“兰裕此举却是诡异。他的郡军集结如此之快,却北不吞衡阳,东不占江州南康,反而翻越艰险五岭,攻占曲江与南雄。他难道不知,前有岭南雄兵不断压境,后又无援军,甚至自己基地郴郡都有可能不保。他竟是为何如此?”
萧黯勉强道:“想是因宣薇夫人之仇。中殿夫人落入彼手……”
徐子瞻却摆手道:“绝非私仇。若论私仇,也该恨卢奕、陈霸先,或者殿下您。他抢占曲江与南雄做什么。”
徐子瞻蹙眉沉思,却不得头绪,
此时,萧黯面上带泪,目光呆滞道:“还有一事……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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