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荆湘、江郢风云变幻之时,另一萧氏子孙晋南王萧黯南下之路也举步维艰。江州各郡豪强骁悍、匪盗猖獗,萧黯所部舟船屡受骚扰,后不得不弃舟登陆。登陆后,依然行路艰难,粮草困顿。萧黯与刘释之又严命部下与各郡官民秋毫不犯。遂步步艰难,好不容易行至庐陵郡。眼见再过南康郡,即到始兴。突闻旧部李迁仕未退回岭南,竟招募兵匪,占据庐陵郡下两城,如今正据守水镇大皋口。萧黯便谴使递书信责他不该聚匪盗据城,命他弃城池,同返岭南。李迁仕收信后大怒,鞭笞使者后将其逐出城池。使者返回对萧黯言说,李迁仕大骂诸王昏庸似猪狗,诸官贪婪似豺狼,只有侯丞相为救世之主,自已已弃暗投明。萧黯听闻后,便带所部兵马,前往大皋口。
兵临城下,请见李迁仕,李迁仕登城楼上居高而望。萧黯在城下高喊劝说他:“当日孤王发讨贼令往岭南诸州,李州君不因高州贫弱,举全州兵力响应,最早出兵。孤王知卿心中定有大义。今不过是见京城失守、江山破碎、生灵涂炭,心内忧愤,才至误信贼言,误入歧途。孤王不怪你,亦不责你,反敬你。只是,当日杀贼为救君救民,今日岂能为救君救民而做贼。如此,非但不能救国救民,反而乱国害民。卿还是打开城门,随我返回岭南,孤王必待卿如故。”
李迁仕等他说完,只冷笑道:“晋南王,您也说我当日最先响应您讨贼令,带兵出五岭。结果如何?我高州子弟全军覆没于东府一役。这又为何?因我军孤军深入,四面无援!因原承诺与我同进的另几路军畏敌失言!因门阀豪帅柳大都督坐拥十万重兵隔岸观火!因你萧氏湘东、河东诸王拥兵不前,作壁上观!我岭南子弟便是寒门下人、贱籍兵卒,便该灰飞烟灭?您说我为贼,我便为贼,因贼不见得比王侯肮脏,王侯更不比贼干净。晋南王请回,你我曾有君臣之义,同袍之情,我不愿与你交兵,请退往别处!”
萧黯见他心意已决,仍又问一句:“李州君!你果真投了侯景吗?”
李迁仕在城上言:“我已受大丞相命,领任江州刺史。”
萧黯心内五味杂陈,终命刘释之等将帅布兵攻打大皋口城门。
一时,晋南军万箭齐发,蜂拥直上大皋口城池。李迁仕避往城内,使旗下大将带两千骑兵,出城迎敌。又命弓箭军于城上放箭弩。两军厮杀,晋南军两面交战,战败而走。李迁仕派兵去追,下令定要俘获晋南王萧黯。萧黯等一路败逃,直逃至一军镇古荧。古荧正被一群匪盗流民占据,刘释之等率兵突然而至,守城贼众均是流寇毫无应对之力,作鸟兽散。刘释之夺城后,马上驻防待敌。很快,李迁仕部追兵赶到,但已是强弩之末,无力攻城。刘释之又趁对方力疲之时,命将出城袭扰,剿灭俘获敌军不少,追兵不得不退后十里,萧黯这才稳住阵脚。
眼见李迁仕虎视眈眈,定会再派重兵来犯,而萧黯等据守一薄墙寡民小镇,难以抵抗。此时,前有悍敌,后无退路,外无援兵,实也不知前路何方。这日,眼见前方黑压压李氏杂乱叛军压地而来,萧黯与刘释之等知此战难胜,然而此时已无路可退,而且此寇乃岭南所出,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平定,遂命晋南军严阵以待,全力一搏。
然待大军将至城下,却见旌旗昭昭,竟是岭南新州欧阳玮部旗帜。这一喜真有如天降。刘释之疑有其他,仍让萧黯于城墙问之。欧阳玮在城下答,岭南军已攻下曲江城,岭南岭北已恢复交通,知殿下正领兵返回岭南。我等会商后,便由臣带新州部先行接应殿下,交州陈将军、广州卢将军已与衡州徐州君合兵,攻打南雄。不日,始兴全境将解困。萧黯听闻后,忙传令打开城门,自己亲自出城迎接欧阳玮。
欧阳玮亦早早下马来拜,口中请罪,言当日误听贼言,延救曲江。今日又救王驾有迟,使殿下受惊。萧黯忙扶起。入城后,款待欧阳玮诸将于堂内。突听座下一声娇音:“殿下不记得民妇了吗?”
萧黯惊讶,循声而看,见一肤色黝黑、眉目清亮的青年将领。再仔细一看,方忆起此人不正是高凉太守冯宝的夫人冼氏。冼氏一身戎装轻铠坐在众将中,英姿飒爽,风采不逊男儿。
萧黯心内一动,想当日笼华要随已行军,被自己疑拒。而同是妇人的冼氏却可以戎装与大军同行,如若早知此事可为,定要带她在身边,便不会遭此离散了。又蓦然想起永安侯萧确少年时曾说过,若有一日南朝亡,便亡于南朝君子不敢为天下先。
萧黯只盯着冼氏胡思乱想,身边欧阳玮提醒他道:“在城外不打高凉旗帜,不报高凉将帅名,乃是冯太守与冼夫人所嘱。请殿下恕罪。”萧黯猛然收回思绪。
冼百合呈上李迁仕信笺后,道:“这是李迁仕投贼后,送与臣妾夫君的邀降信。信中言,侯景授臣妾夫君为高州刺史,邀臣募兵备粮,率兵出五岭,与他汇合占据江州。夫君复信给他,假意允诺。随后,我随欧阳州君隐秘同行,夫君带领高凉所部随后。待两日后,夫君率我高凉部至,我夫妇二人便前去大皋口假降进城。我部进城后,欧阳州君与刘司马带兵西上,日落后以火光为号,相互应和,攻破城池。”
萧黯听闻大赞此计,刘释之亦觉可行。遂依冼夫人计行事。五日后,欧阳玮所部与刘释之部合兵并进,与已入城中的高凉军,里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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