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诗文放下指挥棒,几步走到车厢尾部,打开了车厢正后方的铁门。门外,
车厢衔接处的平台上,赫然瘫倒着一个志愿军士兵,他的右腿上全是血,脸上表
情痛苦,显然是受了重伤。
「快!快把他扶进来!」赶到门口的文工队队长孟三夏见状连忙下令。
「是!」刘诗文和王文珺两人一左一右,小心地把伤兵搀起,扶进了车厢,
让他坐在车窗旁边放置乐器的台子上。伤兵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个
头却挺高,脸庞棱角分明,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农民子兵。
孟队长扫视了一眼伤兵,见他的伤势全在右侧大腿,转头吩咐道:「小高,
把医药箱拿过来;小宋,弄点水来。」
文工队不仅以文艺演出慰问战友,还都接受过专业的医疗救护训练,战士们
在前方浴血战斗的时候,她们就会和卫生员一道,成为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天使。
只是没想到,还没和敌人交战,倒先救起了一个伤员。
「你们别那么紧张。」伤员的口音明显是个南方人,他指着自己左肋下说道:
「当年子弹从这穿过去,不也愣是活了下来。」
「还逞能。」孟队长白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麻利地解下了伤员的
军用皮带,然后掀起伤员的上衣,便要去解他裤腰上的扣子。「
「哎哎……」眼看要被女队长解裤子,伤员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抓住自己的
裤子。
孟队长怕耽误了伤势,心里着急,对伤员嚷道:「你不要命了?」
「要命……」伤员嘴上说着,双手却紧紧抓住裤子不放。
对于这个嘴皮逞能脸皮却薄得紧的年轻战士,孟队长也有些无奈,她盯着伤
员的眼睛,说道:「你就当我是你姐。」
听她这么一说,伤员竟痴痴的楞住了,嘴里的弱弱的叫了一声:「姐……」
手上终于松开了裤子。孟队长瞪了他一眼,低头解开了他裤腰的纽扣。
年轻的伤员呆呆的看着这个刚认的姐姐,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她长得真好看:
孟队长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军帽下一头乌黑的头发像其他文工队员一样梳成
两个小辫,脸上光洁丰润,清秀的眉宇之间还有一股英气。
解开了扣子,孟队长抬起头,正迎上伤员痴痴盯着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孟
队长低声说道:「抬一抬。」伤员连忙抬起屁股,好让孟队长把他裤子褪下。不
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刚才孟队长那张始终严肃不苟的面孔上好像竟有一丝羞怯。
伤员的军裤和内裤一起被脱到膝盖以下,几个女文工队员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只见右腿大腿内侧皮开肉绽,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腹股沟。
孟队长连忙用清水清洗伤口。伤员下身赤裸,那挺十几公分长的「歪把机枪」
正懒洋洋的靠在右边大腿上。孟队长将「歪把机枪」轻轻扶起,好清洗大腿根部,
嘴里说道:「幸好没伤到腹股沟的大动脉,不然连神仙也救不了你。」
软塌塌的命根子被「姐姐」扶着,年轻的伤员顾不上回话,只感到脸上一阵
发烧,不过他皮肤黝黑,倒也看不出脸红来。
给伤口消完毒后,孟队长对伤员说道:「伤口这么深,必须要缝针才行。你
这腿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伤员不敢看她,低着头答道:「赶火车,跳到车上摔的。」
孟队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小鬼简直毫无纪律,连部队启程的火车
都能误,又问:「你是哪个连的?」
「九连。」
原来,这名伤员名叫张洛东,是九连的司号员。之前部队在车站修整的时候,
九连的连长对兄连的装备眼红不已,吩咐张洛东去机炮连悄悄「搞」几挺机枪
来。不料张洛东中途被车站巡逻的士兵抓个正着,要把他关进站台上做检讨。此
时部队的火车已经开动了,张洛东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为了赶上火车,他直接
从站台楼顶跳了下去,落在最后一节车厢的车尾,摔昏了过去。直到刚才才醒了
过来,惊动了文工队。不过这段黑历史,张洛东并没有告诉孟队长。
孟队长又皱了皱眉,想起之前在车站羞辱刘诗文的那个连长好像也是九连的。
她没说什么,扫视着四周,想了一想,对刘诗文说道:「诗文,来,帮下忙,我
给他缝针。」
「是,队长……」刘诗文十分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打从头一见面,刘诗文就对张洛东没有好感,他感觉这个年纪不大的小鬼跟
羞辱过他的那个连长一样,一身的痞气。而就在刚才,孟队长竟然让张洛东认她
作姐姐,还仔仔细细地为他处理伤口,虽说是救助战友的职责所在,却也让刘诗
文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
身在文工队里,身边围绕着一群莺歌燕舞的少女,足以让其他男兵羡慕又嫉
妒。但刘诗文却不以为然,在上海滩,在大学里,刘诗文早已见多了大世面。更
何况他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女友,论相貌论气质论文化,文工队的其他女队员可
比王文珺差的远了。
但队长孟三夏是唯一的例外。孟三夏在抗战后期就投奔了延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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