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你说,朕是不是太冲动了?”
王公公见他传唤,索性恭恭敬敬的道:“依老奴来看……陛下这次确实草率了些,陛下太过轻信公冶武了。”
慕容岜揉揉发痛的额角:“是,我是急昏了头。”说着眼底深处一暗,闪过一丝毒辣:“可是父皇临终之际有遗训,我一定要亲手除掉这个混账!”
“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有此一遭那牧野北必定已经有所防备了,下次行事还得细细谋划才是……”
“朕明白,只是今日早朝过后,牧野北竟邀我去他的府里泛舟,朕实在是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慕容岜愁眉紧锁。
王公公一听,慌了神:“皇上!皇上切不可贸然前去!且不说他若是在自己的府里布下重重机关,若有变数,皇上无法脱身。便是他诚心相邀,陛下也不可不防啊!”
“朕已然应下了。”慕容岜摆摆手,眼底深处如一汪寒潭:“晾他眼下还不敢对朕动手,更何况他还有半条命在朕手里。”
……
与此同时,扶风与阿乐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在将军府西厢房一侧的竹林里踱着步。
扶风心里思绪混乱,急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任由阿乐百般相劝就是不肯回洗樽苑。
“阿嚏——”春寒料峭的,扶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可急坏了阿乐。
她慌忙伸手拢了拢主子身上的斗篷,皱着眉头:“诶呀姑娘,您这还没好全乎,可别再冻着了,我先去给您拿件厚实点的袍子,您在这儿等着。”
扶风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点点头,乖乖地坐在花厅的长石凳上,手里握着阿乐塞给她的遍地织锦掐丝珐琅蓝彩的手炉。
忽而听见身后的竹林子里有人说话的窸窸窣窣声,这更深露重的除了自己主仆二人,还会有谁呢?
扶风心中好奇得紧,蹑手蹑脚的凑近了一些,却又不敢靠的太近,唯恐被发觉了,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角。
远远的只瞧见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男的身姿挺拔,女的亦是如一株玉兰般亭亭玉立。
男人声音浑厚有力,前面了说些什么,她隔得太远没听清,只隐隐约约听见他最后说道:“霜寒,你会帮我的对吗?”
女人身姿窈窕的躲在他怀里,很是有种小鸟依人的意味。只听她语带哽咽的含糊不清的开口道:“将军,霜寒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这个声音……还有,这个女人唤他将军?在这镇南将军府里,能被唤作将军的还能是哪一位?牧野北?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如野草似的发了芽,肆意蔓延。扶风只觉浑身一震,头脑嗡的一声好似要炸开了。
那女人看着也有些眼熟,此时楚楚可怜的说道“只要将军心里有我,我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甘愿?”
牧野北轻叹一声,紧紧将她环抱住:“傻霜寒,我心里有没有你,你再清楚不过了。”
“将军……”那个被称霜寒的女人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轻声呢喃一句就扑到他怀中,盈盈垂泪,再也不发一语。
牧野北看样子也是对她尤为珍之爱之,轻叹一口气,柔柔的揽住她,帮她把耳边的鬓发理顺,掖到耳后。
月光的银辉下,映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就好一对璧人。
扶风就这么看着,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底里蔓延出来,整个人连血液都是冰冷的。
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着,扶风也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不知过了多久,牧野北半拥着那女人转身离开了。
眼见两人渐渐走远,扶风脱力似的缓缓滑落到地上。
她原以为她对于牧野北来说是特殊的……
是了,他这样的位高权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里会懂得自己的满腔情义……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用曾经拥过她的一双臂弯环,抱住了另外一个人……
阿乐抱着衣裳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扶风用冰凉的双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间大滴大滴的渗出来。
她吓坏了,将手里的袍子扔在一边,赶忙把她搀扶起来:“姑娘,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
扶风略微止了哭声,双眸哭得好似染上了微微,怔忡的抬眼望着她:“阿乐,我难受……”
眼看自家小姐身姿娇弱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哽咽了一句,阿乐就心疼坏了,眼圈倏的一红:“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我呀,您说出来好歹还能好受一些,可别憋坏了身子……”
扶风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墙角,任由泪水滴落在鞋面上,失魂落魄的小声呢喃:“莫怕,我,我就是困了,咱们回去吧。”
阿乐心中一痛,再不忍问她些什么:“好……”
……
翌日,牧野北早早的就唤了扶风前去堰华堂。
扶风今日身着一件烟柳色的银错金绣着双凤的织锦短袄,下身是一件桃粉色软锦襦裙,螓首梳了个望月髻,松松的挽着一支红梅,一张小脸映衬得欺霜赛雪,眼眸似喜还嗔,十指芊芊染了淡淡的豆蔻丹,脸上薄施粉黛,不仅盖住了昨日的憔悴,更显得整个人娇艳欲滴。
这般的好姿容,震慑得牧野北半晌说不出话,险些为着私心忘了心中的打算。
一旁的凌霜寒远远瞧见了牧野北的神情,心头一沉,却也未表露分毫,旋即起身淡淡问道:“小慈,还认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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