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北用手拈着她的下巴:是个秋水剪双瞳,唇红齿白的模样。
虽然现在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却也不难看出日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花锦气急要咬他:“放开我!不然我迟早要杀了你!”
花锦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混账!果真性情乖戾!
牧北野有些意外她竟敢如此胆大,嘴角扯了扯笑了开来,他并不是那种标准的美男子,笑容里却透着一种野性的味道。就像草原上的鹰,不羁又邪气。
“好啊,等你有能耐了再来杀我罢。长风,把她扔进马车里。”
“是,爷。”
人马并未停下,可怜李大胜捂着半边脸在后面涕泪横肆,顶着风穷追不舍。
“小慈!小慈!”
长风回头看了看,有些迟疑:“爷,当真带走?”
“你敢违抗我的话?”
长风惶恐,连声道不敢。
牧野北猛地拽了下缰绳,抢先人马一步,疾驰而去。扔下一句:“丢个金锭给他。”
长风心有不忍,把花锦捆起来递给随侍。自己调转马头,迎向李大胜。
李大胜渐渐体力不支,却并不停步,仍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现下看到有人停下来,大喜过望,膝头一软竟径直跪在地上,开口便泣不成声:“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小慈……”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长风觉得内心有些酸涩,坐在马背上干咳一声,把手伸进衣襟里摸索:“你也别太担心,将军带你女儿回去不会亏待她的,我这里有个金锭,你拿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过活,也省的你女儿惦记。”
“草民别无他求!只求将军能好好待小慈,草民就死也瞑目了……”
一颗黄澄澄的金锭滚到李大胜面前,李大胜颤抖着捡起来看了看,这样的分量已经是他们全家三年的口粮了:“这……这是卖女儿的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回家去吧。”长风不欲再说些什么,再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独留李大胜跪在原地不住的叩头:“谢将军,谢官爷,将军若是能好好待我女儿小慈,草民死也甘愿……”
方才躲在茶楼上的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场变故,陆陆续续的下楼搀扶起瘫软的李大胜。
“起来吧大哥,金子快揣好。”
“天煞的牧北野,早晚会遭报应的!”
“嘘——你不要命啦?”
“大哥,别哭了,赶紧起来吧。”
“回家吧。”
却说花锦这头,她被毫不怜惜的扔进马车里,摔得龇牙咧嘴。
“该死的镇南将军!”
角落里窝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扎了个垂髫,白嫩得像只小兔子,掩着嘴偷偷笑:“摔疼了罢。”
花锦一愣,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个人:“你也是被抓来的?”
小姑娘抿着小嘴摇摇头,挪过来给花锦解绑:“我是自己跟过来的。”
说着顺手递给花锦一块炊饼,花锦本就没吃饱,接过来就啃。想想落在桌上的大半碗嫩豆腐还冒着热气儿呢,就更是把这个甚么镇南将军恨到了骨子里,牙齿就不自觉得使了狠劲。
小姑娘看她吃饼的架势像是在撕扯甚么似的,觉着有趣咯咯直笑:“你可真有意思。对了,我叫唐婉儿,你呢?”
花锦几乎脱口而出:“我叫花……”
“花?你姓花?”
“不不不,我叫李小慈。咳咳!”
花锦被嘴里的饼噎的伸脖子瞪眼,顺手抄起矮桌上的茶壶直接对嘴喝。
“别别别!烫!”
花锦哇一口吐出来,捂着红肿的唇眼泪汪汪道:“你怎么不早说……”
唐婉儿急的不得了,撩开帘子就冲外面喊:“长风大哥!长风大哥!”
“我在。婉儿,怎么了?”长风双腿一夹马腹,探头询问。
“长风大哥你身上有带水袋吗?小慈被开水烫着了,我怕烫出甚么好歹来……”
长风二话没说解开腰间的水袋就递过去,还招呼缩在里头的花锦:“小丫头过来,我看看。”
花锦委委屈屈的挪过去张大嘴巴,长风看了看已经烫出水泡的口腔,皱眉道:“小丫头家怎么冒冒失失的,我还当烫哪儿了,那开水也是好直接喝的?”
……
安慰没得到,反倒落了一顿数落。
花锦心里既悲且愤,破口大骂:“好你个长风!你方才抽我爹那一鞭子我还没同你算账呢!你要是把我爹打出什么好歹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又来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还要脸不要!”
一片静默。
身后传来忍笑的喘息声,长风呆愣的望着她,花锦自觉丢脸刷的把帘子拉上了。
唐婉儿忍笑忍得满脸通红,拉着花锦的小手:“小慈,你可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风大哥吃瘪呢!”
马车外的长风呆愣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无奈自语:“好个泼辣的丫头。”
……
花锦挠挠头不太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还好啦还好啦,你……和他们很熟?”
“嗯……其实镇南将军和长风大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家住在边境,家里招了马贼,爹娘俱都没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将军和长风大哥就收留了我,说要带我回京都。我孤身一人,天下再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自然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唐婉儿抱膝坐着,说着说着眼里就泛起莹莹的泪光。
这番话说得既凄婉又招人疼,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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