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疑惑什么是得,什么是舍。渐渐中我却明白了,我得到了气脉,却舍去了原有的法脉。同样的,我得到了真气,却也不得不舍弃元灵和斗气。
我得到了强大的身体力量,却舍去了修行法术的能力。
同样的,我得到了真气的攻击能力,却舍去了真气的护身能力。
在得与舍之间,我能否获取一个平衡呢?
肯定有,只是我还没有掌握罢了。
至高师尊并没有打扰我,在不远处盘腿坐下,似乎这几十年来,他一直就是这样度过的。不对,事实上他应该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十多万年了,与我的相遇,只不过是这无穷岁月中的些许点缀而已。
我坐到了他的旁边,望着似近实远的海洋和原林,一时间,陷入到对修行、对自己的领悟与思考之中。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永远是这种白白的光亮,无所谓时间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至高师尊突然神情一动,睁开了眼睛,对我说:“走吧,下去看看,要不然你还没死,有人怕就真的得死了。”
我一时间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有点犹豫的问:“啊?你能离开这里?”
他翻了翻白眼,似乎对我的问题感觉无奈,但还是回答我说:“你当我是什么?鬼魂吗?我说过,我只是一缕分身。”
确实,在我心中,我一直下意识的将他当做了鬼魂,以为他无法离开灵宝洞天。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那?你可以离开这儿的?”
他笑起来,似乎觉得我有点可爱。也许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吧?
果然他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以后你的修为到了古婴期,就能知道分身是什么意思了。”
我激动起来,说真的,如果有了护身术,我觉得我现在都很厉害了。难免有点得意的问他:“那我要多久才能修行到古婴期,五十年后差不多可以了吧?”
至高师尊听到我的话,睁大眼睛看向我,似乎听到了很好笑一般的事情,末了才对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新人类修真需要多久,反正我从炼体开始,到天人期总共用了三十五年。”
如果我可以吐血,我想我现在就会吐出来。
是的,炼体、凝神、筑基、金丹、古婴、神合、天人……每一期三个大层次。老天,让我去哭会儿吧。
从我十七岁接受至高修士的传承,一直修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五十七年,直到今天,我还卡在筑基期不得寸进。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至高师尊会留给我那样的赠言:“勤能补拙,务必坚持不懈,才能求得大道。牢记得舍之法,不要忘却真我本心。”
原来这个第一句,勤能补拙,务必坚持不懈,才能求得大道。其实就是对我资质的说明。是啊,以我的资质,不勤奋不坚持,何以求得大道?
至高师尊似乎看出我大受打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用灰心,进境太快,未必是好事。我后来遨游太空,遇到了很多劫难艰险,才逐步成长起来。你基础扎实,进境虽慢,却未必不是好事情。”
行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我又能怎样呢?我总不能将自己破碎重来。
“菲儿姐,丹丹姐,你们疯了?”轩辕冰冰想要冲过来,阻止云菲的疯狂。
云菲望了望她,泪眼中却饱含着绝决。眼睛望向丹丹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丹丹,你帮我。”
丹丹点点头,坐在了云菲的前面。
轩辕冰冰脸上的泪水不停地掉落,却终于没有再往前来阻止。
云菲割开自己的手臂,不停的让鲜血掉落到我的口中。是的,她在反哺我。也许,这样的自残,会让她有一点希望,有一点舒适。否则,她可能真的会疯掉吧。
我在天空中看着这一切,一种久违的心酸涌入我的眼中。是的,如果我能够落泪,我肯定会泪眼模糊。
可惜,现在的我,她们都看不见。
至高师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只是轻轻的一拂,就带着我从空中飘落。一开始还是清静明亮的星空,过一会儿又变成灰蒙蒙的一片,然后,我仿佛穿过了云层,直接掉落在了小青缓慢飞翔的上空。
是的,我们的队伍仍然很慢,并没有走出多远,甚至于,可能他们都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只不过在漫无头绪的往前行进。
丹丹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缝了起来,显然被菲儿或者冰丫头救助过了。她的手上,新添了一道不小的伤口。我知道,那是给我喂血留下的。
曾经,我们在一起时,她们问过我,她们拥有了我鲜血的能力,是否有一天,当别人受伤,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救助呢?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还非常得意、非常肯定的回答了她们。是的,仙人血,这个世界上最神奇、最疯狂的疗伤圣药。蕴含元素真气大道法则,药死人,医白骨,修经络,补神气,无所不能也。
无所不能也。
可是,我的心很痛。因为我是那个被救助的人。
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最想保护的人,我最亲近的人,我最爱的人,用她们的鲜血在喂养我,试图挽救我破败的身体,试图挽救我飞逝的灵魂。
轩辕冰冰和淳于静芊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她们也许无法理解,也许能够理解。最终,她们都没有阻止,或者说,如果可能,她们甚至也会这样做。
我,袁子城,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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