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里,最喜欢自由,最不愿陷入离不开谁的被动境地,甚至懒得处理超过三个月的感情纠葛。他很清楚自己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和谁交往前也都会把自己的秉性先说清楚。倒有不少明知如此还争着往上扑的,于是黄煜斐也就习惯来去自由。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另一个人变得疯狂。像中了一枪。
当时小酒馆浓烟弥漫,人声混杂,李枳在台上显得娇小瘦弱,动态却非常流畅轻盈。他冷静又迅速地拨动琴弦,不时跳到主唱身边互相对着弹段快的,那样明亮、锋利,就好像这才是他生在这世上原本的、该有的、最舒适的状态,弹出的密集音符却有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彩色灯柱照在他身上,像精灵,甚至带点靡丽鬼气,让人想靠近,想看得更清,想拢在手中好让他永远这样继续下去。黄煜斐用一双眼睛都不够,几乎要把他看穿。
这就是他在屏幕上看了四年的人。
更何况,他后来奔去后台找他,眼神撞上的一瞬——李枳就站在那里,不再是台上耀眼的他了,他静下来。脸色皎洁,像片遥远的月影,光滑又柔和。李枳怔怔地看着从暗处闯入的黄煜斐,太暗了,看不清,于是湿润的、羔羊般的眼眸茫然地眯起来,慌乱地滚落没对镜子掉完的泪水。
黄煜斐看见,他明明白白的一生就摆在这双眼睛里面。
从视频而起又不断积攒的憧憬,曾经可望而不可得的疑惑,以及长时间以来促他自律自省改过自新的动力,在那一刻爆发。一种突如其来的疼惜,混着责任感的阵痛,就这么劈头砸下来。然后追也追不到,然后空手回到异国,然后用一年被彻底勾去魂魄,用一天将人找到。
是李枳让黄煜斐体会到人类感情的某道边界。
这不是夸张。一个向来不愿认真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被另一个话都没说过两句的人抓住,缓缓下坠,最后失去理智?作为人类的二十几年,黄煜斐在这个世界传递和接受能量,缓缓地移动,不屑也不能建立和宇宙中其他事物的紧密联系,直到有一天,被行星撞击。
李枳就是这种级别的能量。
让他有勇气扔掉混乱而暴躁的生活的能量。
不过,这些煽情的话,由于太接近内心,也太匪夷所思,黄煜斐哪怕再口无遮拦,也是绝不可能对李枳说得出口的。
对于李枳的问题,他只是简单答道:“因为我看到的是你。”
李枳一愣,把他推开,似怒非怒:“好啊,原来如此,所以如果你看到的是别人,喜欢的也就是别人咯!”
他揣着兜跳过地上的书堆,迅速出了书房。黄煜斐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没辙似的追出去拉着人看,却发现李枳居然在笑。
那人把杏核状的大眼睛眯起来,得意道:“以为我生气啦?哈哈,我才没那么小气,相反我还得感谢老天,没让你看见别人。”
黄煜斐也笑了:“那你呢,小橘能看见我吗?”
“我看见了,而且,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李枳看向窗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平安夜我们乐队在金莲花广场有半小时的演出,大概十点半上台,你可以去看看。如果你到时候对自己、对我的感觉都还是这么确定,那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负责的答复。我也不是喜欢拖着别人的那种人。”
“我会去看的。”黄煜斐神情坦然,带点顽皮,“如果我站在第一排,举灯牌叫你名字,会害羞吗?”
李枳瞪他:“我还是有一点专业素质的好吗,如果站在台上会害羞,那我就根本不会干这一行了。演出的时候,底下的人我再喜欢他,也都是萝卜白菜。”
黄煜斐笑:“你果然喜欢我。”
“我可没说啊!你不要多想!”
黄煜斐毫不掩饰失落:“好,好,小橘不喜欢我——”
李枳只是略显青涩地看着他,看一小会儿,又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点了根冰蓝小声道:“认识一天,就这么爱上一个人,到底现实吗?如果是错觉,岂不是对两个人都不好。”
黄煜斐从他兜里给自己掏了一根,也点燃道:“爱不可能,喜欢是可能的。爱的初始状态都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造成的刺激。如果到时候小橘给我的答案是喜欢的话,我就有信心让你经历我经历过的过程。”
李枳沉默半晌,道:“嗯,还有三天。你这几天准备做什么?”
黄煜斐吐出一口白烟,淡漠道:“可能要回本家一次。父亲住在香港,我回国后还没有去见他,家姐也要回去。”
李枳摸了摸纱窗上沾着的雨水:“听起来像是很重要的任务。你们这种大家族,关系处理起来应该挺麻烦的吧。”
“以前都是姐姐处理,现在我回来了,三房也不能只辛苦她一个人。小橘呢,这几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没什么了,等宋千回来我们就得开始排歌,下午我得回酒店,晚上还租了排练室,就不能到处浪啦。你安心回家吧,我等你回来过平安夜。”
黄煜斐笑了,把人揽进怀里:“哇,好乖哦。对了,你昨天记下的概括词是什么?”
李枳脸红了,磨出一句:“艳遇。”
黄煜斐先是僵愣,又是“扑哧”一乐。
“我又没想过会告诉别人……都怪你太帅了好吗。”
“今天准备记什么呢?”
李枳眨了眨眼:“哥哥。我准备记‘哥哥’这个词。”
“我以为你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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