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严肃活了二十一年,有近二分之一的日子都在倒霉中度过。
熟悉严肃的人都知道,严肃小时候是个极幸运的孩子,家庭和睦,父母工资丰厚,他吃好喝好玩好,健康成长从不生病。直到严肃十五岁的某一天,在路过的小区人造湖时,本著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严肃救了一个个头比他还要高上几公分的男孩,於是经历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冒。起初,对於这场感冒谁都没有在意,毕竟严肃壮的跟头小牛一样,谁知第三天严肃竟然高烧到三十九度多,吓得严爸爸直接拨打了120。
医生帮严肃做皮试时说:“还好用的及时,要不铁定烧成傻子。”
小严肃可不管什麽傻子不傻子,他缩在爸爸的腿上哇哇大哭,手痛。
严爸爸既心疼又不舍,但还是捏住儿子乱动的手让医生扎,严妈妈站在一旁默默抹眼泪。
病好之後,严肃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就是人点子背了点儿,总是倒霉。
严妈妈无所谓的说:“只要不变成傻子,倒霉就倒霉吧。”
可倒霉也不带这麽倒霉的呀。
十六岁,严肃花光所有的零用钱去福利抽奖,抽到了港澳五日游,结果遇上非典,被迫取消。
十七岁,严肃情窦初开,喜欢的女孩子一个都不喜欢他,好不容易有人写了封情书约他放学後一起回家,结果见了面,人家说错了错了,情书是给严肃同桌的,受了打击的严肃再也不肯喜欢女孩子了,生怕他喜欢的都喜欢了别人。
十八岁,严肃放假回家,楼上王阿姨家的衣服被风挂下来,正好落在严肃头上,挡住所有视线。严肃腿一伸被台阶绊倒,头砸在地上磕出了个大包,红彤彤的,一个多星期才消了下去。
十九岁,严肃一年之内丢了三个手机,第一个丢在了学校厕所的小黑洞里,第二个逛街时跟著小偷哥哥私奔去了,最後一个丢在教室忘了带回来,等想起来时,手机早没了踪影。同宿舍的何仲亭调侃他:“我这想换手机的人总是不丢,敢情是把机会留给了你。”
二十岁,严肃异常小心保护的第四个手机也难逃一死。不过不是丢了,而是在充电时直接爆掉,还好杀伤力小,只是虚惊一场,但爆炸原因至今不明。
二十一岁,严肃大四了,本著要捧金饭碗过一辈子的梦想,他发愤图强摸早探黑的上自习,渴望在公务员考试上一展宏图。结果考试前一星期他把钱包给丢了,钱什麽的不在乎,但是身份证都在里面,可怎麽办哟。还好能办临时身份证,要不他好直接跳楼去了。但悲剧是不能避免的,严肃以0.42分之差与公务员s。一怒之下,他弃官从商,在百脑汇租了个小店铺,卖起了数码产品。
这些只是他十五岁到现在,漫漫倒霉长路上微不足道的小部分。严肃曾自诩,世间的倒霉事儿被他挨个体验全了。但是他从没想过,他还能遇上更倒霉的,而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天。
二十二岁的第一天早上,严肃醒来时身体就像被车碾过一样,皮肤上布满紫红色的吻痕。压在他肚子上那只肌肉结实的手臂的主人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名字叫琅寰宇。
琅寰宇是何仲亭介绍给严肃的买家,你买我卖,你来我往,本来不可能有过多的交集,但凡事不能太绝对,就像那句被人说烂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琅寰宇是个好买家,当严肃把s机交到琅寰宇手里他就知道,因为琅寰宇不还价。严肃眉开眼笑的把新手机打包好递给琅寰宇,用农民对著土财主的口吻说:“下次有什麽需要的就来我这儿,手机、相机、笔记本,只要插电的我都有。”
琅寰宇当时只回了他一个字:“好!”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印证了严肃的猜想。手机、数码相机、单反相机之类的琅寰宇买了很多。
一来二去的,严肃跟琅寰宇熟了,便毫无忌惮的开他玩笑:“这些都是送给你的女朋友……们?”他特地在最後一个字哪里停顿了几秒。
琅寰宇托起单反相机对著严肃几张连拍,“差不多。”
“那麽多你能记得过来麽,要不要我找个本子帮你写下来?”
“不用,腻了就换,用不著那麽麻烦。”
严肃撇撇嘴,“你倒是花心。”
“这不是花心。”琅寰宇捧心,模仿琼瑶剧男主角的强调说,“我这是在寻找真爱。”
严肃啐了他一口:爱都被你做完了,找个屁。话在心里,说不出口,说出来金主就没了。
严肃二十一岁的最後一天提前关门,打算出去庆祝一番,结果好朋友何仲亭因同性恋人被父母发现而关了禁闭,路放被审计学老师留在学校写论文,只好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街上乱转。
手机响了,严肃拿出一看,是琅寰宇打来的。
“你那儿有笔记本电脑麽,我的摔地上屏幕变碎片了。”
“有,你要什麽牌子的,我给你送过去好了。”
严肃握著手机和琅寰宇边谈边往回走,一个多小时後严肃抱著笔记本站在琅寰宇家门口。
琅寰宇打开门,严肃看到一地狼藉。
“单身男人总是比一般人邋遢。” 琅寰宇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领著严肃来到书房。
旧笔记本支离破碎的尸体还在地上躺著,严肃瞄了一眼说:“碎的够干脆的。”没再理它,打开新笔记本,帮琅寰宇安装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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