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中未尽的意思,想了想,夜深也无人,就问了出来,“六爷是觉得,有人会趁着这新旧刺史交换的时间里做些什么?”
傅挽看了她一眼,眼角一挑,笑起来就是惯常风月的公子哥。
杨州城里谁人不知,傅六爷上青楼,那粉头清倌可都是前仆后继地自荐枕席。
扶书在她身边也带了三四年,这会儿烛火跳跃,还是没经住她这灯下观美人的一眼fēng_liú,心上骤然快跳了两下,红着脸别开头,“六爷这般看我作甚?”
“自然是看我家扶书能有多聪慧。”
傅挽调笑了一句,适可而止,“夜深了,你先去睡,我给衣兄回个信。”
扶书答了声,走到门边回过头再看一眼,就看见了伏在桌上,毛笔尖抵着唇思索的傅挽。
毛笔上醮了饱满的墨水,在她犹豫间在纸上晕开了一滴。
次日晨起,粮庄的管事就将傅挽要用的粮食调了过来,派了十来个人守着三辆马车,带头的人却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被晒成麦色的脸满是严肃。
临近庄子,带头的少年一眼就看见了用完了早膳在溜达的傅挽,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意,三两步站到了她跟前,“六爷!”
傅挽听见着声音,猜出来人是谁的瞬间就想躲。
只是这时再躲就显得心虚了,她将手中的扇子一合,转过头来微笑,“原来是赵钊啊,怎么这次是你送粮过来,你爹呢?”
赵钊只有一双眼睛热切地望着她,毫不掩饰那其中的爱慕。
“我爹有些不太舒服,我就主动请缨来了,”他停顿了下,问,“六爷是要将这些送到田家村去吗?那等会儿带上我一道吧!”
傅六点头,笑得有些干涩,“一定,一定。”
她偏头往后看了眼,快步回了后院。
傅九正坐着喝茶,看见她着急忙慌,像是被狗撵的跑进来,小眉头就是一皱。
再看傅挽的神色,想到昨日管事说估摸着今早送粮的人就会到,她就猜到了几分,脸上带出了丝冷笑,“又是赵婶家的二儿子来了?”
傅挽一点头,倒了杯冷水咕噜噜地一口喝了干净。
傅九的小眉头皱得更紧,手里的账本往桌上一放,就要朝外面走去,“我去找他说清楚,他一个管事的儿子,是哪来的那么大脸肖想我六姐!”
傅挽握着她的小肩膀把人拖了回来,“还说你冷静聪慧呢,原来遇事也这般糊涂,不怕回去了,娘扯着你的耳朵骂啊?”
“我不怕,我就不信了,娘心疼赵婶还多过我!”
傅九撅着嘴,满脸不乐意,“不过欠他们两条命,这么多年了,还没还够吗?”
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是和傅挽的出生有关。
傅家老爷子傅衷在少年时也是个浪荡儿,正妻还没进门就纳了个宠妾,那妾还给他生了庶长子,第二个庶子又紧接着正妻宁氏生的傅爹落地,后来宁氏缠绵病榻二栽撒手人寰时,傅老爷子还在产房里抱着刚出生的庶三子乐呵。
那宠妾刘姨娘给傅老爷子连生了三子一女,原以为按着非勋贵人家,按着子嗣多寡分家产的律法,自个的三子稳稳就能占走傅老爷子的大半家产。
可谁知傅爹自个娶回家的纪氏却是个福泽深厚的,孩子都一窝一窝生,晚了庶次子的媳妇半年进门,生的儿子却不见少,同样都是两株苗苗。
事情也是凑巧,纪氏怀着傅挽要生那年,傅老爷子得了重病,眼看就要撒手人寰,来给纪氏诊脉的大夫却都说纪氏腹中是个男胎,一朝落地,二房的男丁数量,就比他们三房加起来的还要多。
傅老爷子的家产不菲,在当时的宁平县也是数一数二的。
从未走出宁平县的刘姨娘哪舍得这样的家产易主,和底下不争气的几个媳妇一合计,动了纪氏房里埋着的小丫鬟,给她端了碗下胎的银耳羹。
但事情凑巧就凑巧在,那碗银耳羹,被纪氏让给了她早年的闺中密友,当时也怀着八个月身孕的赵家婶子,落下来的那胎,也是赵婶子腹中的男胎。
傅爹当时正在酒肆与人拼酒,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厮急匆匆地叫回家,正好瞧见了刘姨娘并着他大嫂与弟妹在因为纪氏落了男胎而欢欣雀跃,忍着脾气没发闯进产房,却瞧见受了惊吓的纪氏也早产,生下来个气息奄奄的傅挽。
傅爹自小没了亲娘,也从未曾想过要争他那个爹的家产,只浪荡着有一日过一日,却不想他都这般颓唐了,还有人想着要谋害了他妻儿的性命。
一时怒气攻心,连带着酒气上头,他顺手就将刚才赌赢来的银元宝递给了匆匆请来接生的产婆,赤红着眼,活像是要把谁吃了。
“去,告诉外面那些人,我傅泰新添第三子,过两日请她们吃酒。”
刘姨娘才听见这“好消息”要厥过去呢,她留在傅老爷子房里的丫鬟就着急忙慌地来报喜,“姨娘,老爷醒了,老爷醒了!”
原本重病的傅老爷子奇迹般地醒过来,隔两日听见刘姨娘与他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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