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谧因花雪的预测心惊,尤其这预测还非是空口白话,竟然还有详实的依据和合乎逻辑的推理过程。思前想后,陈洪谧还是拿不定主意。
关于雨雪成因的论述,上报朝廷自然毫无问题。但关于灾情的预测,稍有不慎便是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的大罪。如果仅仅是罪责,陈洪谧也不会犹豫,追求真理的精神他还是有的,只是这预测到底算不算真理,他还要好好斟酌斟酌。
抱着再多了解了解花雪的心思,陈洪谧接着问道:“你说四件事,这灾情确实是重中之重,那还有两件呢?”
“一件是轻,宝藏中虽然多为金银,但应该不乏玉器等不是现钱却价值连城之物。这些东西华而不实,但却能换来金银米粮。大人不妨寻些次等的,给众位辛苦出力的大哥们分些,大人跟他们讲清楚,毕竟都是一般人家,太贵重的给他们是祸非福。再委托可靠的商家,将那些大量的中等货色发往东番,告诉他们,咱们只要粮食不要金银,只要肯给他们利润,那些商人什么都敢做肯做。当然,为了防止他们卷款跑了,粮食得先交给咱们,这样咱们就从富户手中换出足够的粮食。如果他们足够聪明,还能从东番换回更多的粮食。”
“东番没有受灾?何来粮食?”
“大人,东番受不受灾不要紧,关键是东番有佛朗机人,他们能从外邦给咱们运粮来。”
“他们不会从大明买粮?”
“大明百姓哪还有余粮?外地的富商家的存粮本来也不会放给百姓,买到大人手中,也是百姓之福。”
“上等的呢?”
“以祥瑞之名上呈陛下,曰‘山出器车’,是为‘大瑞’,可比楚之卞氏,或可提振士气。学生之前的解释或许可以取信朝堂诸公,但想让天下万民理解,或许迁延时日。但祥瑞历来为愚夫愚妇所信,并乐于传播。智者可以用道理激发斗志,但愚民只能用信仰提振士气。大人上表之时,不妨直言不讳,相信于朝堂诸公,于天下万民,皆为及时雨。”
陈洪谧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否则也很难一路升迁,只是坚持不以民命换官职的底线,所以才为赋税所难。所以对于花雪所说的各种变通手段,非但不觉得离经叛道,反而觉得此子所思所想,发前人所未发,想前人所未想,实乃天下奇才,对于花雪的预测,更加信了几分。
“你不要一份吗?”
“大人若是同意,可从其中取些帮学生予那梨园主人,权作赎金。如若不同意,学生自有还钱之法。大人也不必以此试探学生,学生既然将此图献上,自然不会贪图其中财物。”
“你既然不要,那我就只取出足够的赎金,就当已经分给你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怨我,毕竟,能省下一份就能多换些粮食。”
“学生对钱财,并无什么追求,大人帮学生与沅沅姐证婚,便是对学生最好的回报。”
“那就这么说定。第四个用途呢?”
“第四个用途是缓,藏宝虽多,终究有其上限,所以用有限的财宝打底,抽调短期内不急需的部分,以钱生钱,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计。”
“你是说,官府出面经商,与民争利?”
“呵呵,大人如此开明,也觉得官府经商是与民争利吗?”
“难道不是吗?”
“市场如此广阔,以大人吃饭这碗为例,大人觉得我大明每一家每一户都买得起如此精致的碗吗?”
“当然不是。”
“那如果官府制一批同样的碗,廉价卖给那些买不起的,让买不起碗的百姓有碗可用,是不是应该叫还利于民?买的起碗的还是从原处买碗,对那些买碗卖碗的,一切没有变化,这其中应该没有与民争利吧?”
“你如何保证将碗都卖给买不起碗的?”
“大人,这何须保证?碗会不断生产,囤积也不会涨价,自然需要的才买。只要最后都卖给了需要的人,中间倒了几手,都是增加了用得起碗的人数吧?”
“这样本来卖碗的会有碗卖不出去吧?”
“这卖不出去是他自己经营不善,与我等何干?”
“我虽知你是砌词狡辩,但总也算一种说辞。”
“其实,学生也不愿意让大人沾上‘与民争利’四字,这样对大人官声不好。学生既然仍提出此事,便是有办法规避这‘与民争利’,甚至有办法让大人的抗灾获得更多士绅的支持。毕竟,尽管士绅中有很多人并不德高望重,但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大明的根基。”
“你知道这点就好,我听你之前言辞之中,对这些人可并不友好,还担心你意气用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通明。”
他却不知道,这一点上,小花雪甚至比大花雪更清楚明白。毕竟,大花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平等的教育。但小花雪从一开始就是以下人的身份观察世界,只不过他的待遇还好罢了。经过三个位面各种思想的洗礼,小花雪从根本上适应这种封建社会,又从前两个世界学会很多新的思维与科技,在这个时代,必将发出炙热的光芒。
“大人过奖,学生只是对其中一些人感观不好。其实并无恩怨,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不错。那你说的办法是?”
“大人请看,仍以瓷碗为例,如果我们不卖瓷碗,卖一种比瓷碗更轻便,结实耐用,整洁美观,但从来没有人卖过的碗,这还算与民争利吗?如果大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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