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接起来。
“喂?”
那头没人说话,沉默了三秒,挂断了。
此后两天,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两次,都是陌生的号码。第三次的时候陆安终于忍不住了,接了电话就冲那头说:“钟大傻子你又在做什么蠢事?你是三岁小孩吗?”
钟铭:“……”
“想我就打电话过来嘛,我又不会不原谅你。”陆安说。心里膨胀开小得意。
见钟铭还是不说话,于是陆安换了个话题。“演唱会还顺利吗?”
“嗯。我把最后一站设在杭州。”他停了停,“你会来听吗?”
“你敢唱我有什么不敢去的。”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陆安一大把年纪的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嗯。那我让苍南留一张票给你。”
“别,我自己抢。”
陆安笑。“好。我等你。”
这件事就此翻页,钟铭再也没提过躲到什么墨西哥的小镇里过一辈子这样的话,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话题,日子渐渐平静下来。陆安以为想念会随着时间不断减少,但是并没有,这一点他始终解释不清楚。打电话也好,视频也好,全是隔靴搔痒,越搔越痒。他看着网上钟铭演唱会的照片,钟铭站在舞台中央,穿着看起来很薄的一件带铆钉的外套。所有的灯光都照在他身上,舞台的边缘有人挥舞着荧光棒和应援牌,而他站在舞台中央安静地,眉眼如画。
有一次他们小聚的时候,钟铭在拍一部青春校园题材的戏。拍摄间隙,他们并排走在学校里聊着天,两边是夏天青翠的香樟树。雨过天晴,香樟树散发着淡淡的被雨水打湿的清香,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穿着丑丑的校服,树影一点一点掠过他的头顶和肩膀,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还带着大男孩的稚气和害羞。他们走在这样的路上,满心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陆安抚摸着屏幕上那张英气的脸,抚着他唱歌时皱起的眉毛,好像终于穿过薄薄的屏幕,触摸到日夜思念的爱人。此刻,他在无锡,钟铭在成都。他们之前只隔着一千八百多公里,却好像站在世界的两端。
寒冷让时间更加漫长,离他们上次争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94天。他渐渐地撑不下去了,渐渐地理解了钟铭的歇斯底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瘪掉的香烟盒,倒出里面最后一只香烟点上,发现最近烟越来越不够抽了。
他打电话给钟铭,听说今天北京的天气很冷。陆安得让他多加点衣服,他总是穿很少。
“喂,大傻子。北京冷么?”
“嗯。”
“冷就多穿点。”
“嗯。”
陆安察觉出电话那头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怎么了?”
钟铭沉默了一下,说:“陆安。”
“嗯?”
“北京下雪了。”
他愣住了。
他想象钟铭走在街上,人来人往,霓虹闪烁,却没人注意到他。他带着自己送的粉红小猪的围巾,雪花飘落在他的围巾和睫毛上。他呼出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自己说一句,北京下雪了。微笑着,又无限落寞。
忽然间像是冰封的河面裂出第一道口子,化冻的河水漫上河面。他突然很想念钟铭,比以前所有的想念加起来还要多。洪水冲破理智的堤坝,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家庭事业责任道义,此刻突然都不再重要。他只知道自己想见他,想的几乎要发疯。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碎。心脏跳的厉害,他尽力稳住颤抖的声音对钟铭说:“你在家吗?”
“没有,在酒店。这里离家有点远。”
“哪个酒店?”
钟铭说出了地址。
“好。你等我。”
没等钟铭说话,他就挂掉了电话,捞起仍在沙发上的外套冲出门去。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关了机,打了个的直奔机场。然后买了张机票,一路飞到北京。
他几乎是捶开房间的门,钟铭站在门口,穿了一件高领的灰色毛衣,看起来像一只大笨熊。
他扑进大笨熊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瞬间漫上鼻腔,他把脸埋进钟铭的脖子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钟铭愣了一下,随即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抱着他,抱得心脏发疼。94天,94天了啊。
许久,陆安靠着他的肩窝说,我们在一起吧。永远的那种。
钟铭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他,说:“好。”
房间里暖气打的很足,他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细细地亲吻。也许他早应该这样,钟铭说的对,自己不能妄想占据所有,总要有所取舍。他渐渐冷却下来,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把手头的事情推掉一点,和沈诗蕾商量离婚的事。他其实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怕自己稍有犹豫就会改变主意。
外面雪花飘得很大,还有隐隐的风声。明天一觉起来,家里的院子应该下满了雪了吧。
他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阖上双眼。
没过多久,他被钟铭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翻了个身,猜想是工作上的事。他自己的手机还关着急,明天还有活动,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花姐解释自己现在在北京,索性就让手机一直关机。
半梦半醒见他听到钟铭应了两声,沉默了一阵,然后推了推他。居然找自己的。
陆安接过手机。“谁啊?”
“你在干什么?!电话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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