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她,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麦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一家拥挤的超市,到处挤满了周末采购的人潮。
沈意涵独自推着购物车,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她,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拥挤,然而这样热闹而亲切的场面,却使她不自觉地带着微笑,几乎是用感激的心情聆听这嘈杂的乡音。
她不知道别人刚刚回国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里的激动和喜悦几乎无法抑制。
三天!久违了啊!但是,怎么刚回国就遇见了他呢?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
沈意涵默默地看着站在蔬菜架前的那一双俪影,再一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
三天之前,也正是他们,使她最终做出了出国的决定。现在他们一起来买东西呢,那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吧!还好她走得快啊,不然恐怕只会伤得更深。裴晓雯、裴晓雯,她真傻,这个女人一直跟着他,他们怎么会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呢?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我爱麦克,我不想偷偷摸摸地爱他,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竞争。”
三天以前昏暗的苏荷酒吧内,一向娇俏可人的裴晓雯,突然勇气十足地对她这样宣言。一向温柔不与人争的裴晓雯会这样说,一定是爱到了极点。
可是她拿什么跟晓雯竞争呢?就在晓雯宣战的当天,她就败了,然后逃去了美国三天。赵麦克——突然想到那双冰冷的眉眼,绝情的言语,沈意涵的心有一丝抽痛,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却是存在的。他们向她的方向走来,沈意涵抓住推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几乎立刻想要掉头。
但超市实在是太挤了,推着购物车的她根本无法转身。而在下一刻她也想开了,为什么要逃避?她应该平静地对他们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潇洒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的背影。更何况,他们也许根本认不出她来了。她变了好多,以前那垂肩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利落的短发,以前白皙的皮肤已经让纽约大苹果城的阳光晒黑。
穿着宽大的t恤、棒球帽、牛仔、球鞋的她,和以前的差距太大。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擦肩而过。不是不心痛的。若有似无的语声传来。
“要不要买点牛奶?”裴晓雯轻柔的声音。
“……”回答却听不真切了。
好怀念,麦克低沉的声音,这些天在异国他乡,仍然时时处处在她耳边吟诵。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沈意涵抬起一直低垂的头,迈开步子。
“砰”的一声,购物车撞上了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减价肥皂。罪魁祸首沈意涵傻傻地看着几百块肥皂坍塌下来,场面颇为壮观。呃,她可不可以当做不是她干的?
“天哪!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超市理货员发出痛苦的呻吟。
所以,这也不应该怪她吧,哪有人把货物堆在路中间的。沈意涵悄悄地吐吐舌头,努力地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裴晓雯。她只是不经意地看向那个特别嘈杂的地方,然后呆住——是她,居然是她!裴晓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回来了?“裴晓雯?”赵麦克不解她的反应,出声询问,眼光顺着她看去。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沈意涵!那一脸无辜垂着头的小女子可不正是沈意涵!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
远远的,其实看不大真切她的表情,但麦克就是知道。他一直知道的,她是这样,习惯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责任地离开,任性自私又可恶。整整三天……她还晓得回来吗?赵麦克垂眸。
“裴晓雯,我们走吧!”
裴晓雯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麦克:“你不想去打个招呼吗?也许……”
“她早已不是我生活中的人了。”波澜不兴的语调,仿佛真的没有什么。
裴晓雯细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却找不出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低叹一声:“走吧!”
最后一眼看向沈意涵,却发现她也正好偏过头来看到她,视线在空中相撞,沈意涵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朝她点头致意。
裴晓雯慌忙回头叫:“麦克……”
“嗯?”
“她……”裴晓雯愕然打住,再回首川流的人群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怎么了?”
“没、没什么。”裴晓雯低头。
只是,她明明就看见他们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而麦克,也明明看见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回到这里。
主编面试的时候问她:“沈小姐,你为什么选择在申江实习工作?”
沈意涵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呢?因为曾在这里念过高中?因为曾在这里认识他?因为曾在这里经受过很多很多?她开始也不知道,回国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直到那天见到他才明白,她是想见麦克,虽然他已经不属于她,但是,她就是想看看麦克。只看看而已。
“可能是因为不能回家吧。”沈意涵说。主编奇怪地打量了她良久,留下了她,成了《男人帮》的实习摄影记者。”就这样安定下来,沈意涵仍然去那家超市购物,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们。直到有一次,超市的保安叫住了她。
“小姐,请你到保安室来一趟。”沈意涵一愣,直觉没有好事,报纸上有太多的关于超市保安强行搜身甚至打人的报道。沈意涵谨慎地盯着他,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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