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厢,碧霞宫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女孩趴在床上,容貌昳丽的男子则坐在床畔,十指修长搭在瘦削的肩上轻轻揉动着。
因为接见外宾,安然所穿的凤袍重约十几斤,一路拖着走来,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垮了,荣临提议为她按摩。
约莫按了一炷香,安然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又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翻身坐起来。
“荣临,刚才你其实是故意让朕看到的吧!”
眉梢微挑:“陛下何出此言。”
“太巧了,朕不得不怀疑,要打听朕弃了步辇步行回宫这消息不难,一般情况下朕散步都会去御花园中。再者荣华提及有人将她引到御花园,还有荣烟那时打断她的话。”
“陛下圣明。”荣临一口承认下来,右相之死虽然对朝中局势有所不利,却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毕竟是枕边人,被荣家人害得这般惨,女皇必然无法再如之前平和淡定,是他将她拉入阵营的最佳时间。
安然看着他,若是别人肯定会误会他们夜里幽会。她目光有些恍惚,低声喃喃:“对自己也能这么狠,你这人真是可怕。”
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凤眸冰冷如霜,荣临倾身凑近她。两人面贴面,呼吸交缠在一起,几乎分不清你我。
安然刚要后靠,那人却起身下了床。
荣临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没有让她看到自己阴暗的一面,只是幽幽道:“我从地狱而来,本就是要着拖荣家人一同下地狱的,陛下无需担心,是敌是友我心里门清着呢!”
安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高大孤傲,却又透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脆弱,让人心里忍不住生出怜惜。
“荣临,复仇之余,你可曾想过让自己得到快乐。”虽然与他相处不多,她却能看出,他并非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否则自己这般惩治荣华,他多少会高兴些,可是他依旧一身孤清,似乎所有的意志都在复仇上,无所谓喜,亦无所谓悲。
荣临没有回答,他悲喜忧乐早在母亲死去,父亲为了自己苟且活着而献身伺狼时被消磨殆尽了。
安然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爬到床里侧规规矩矩地躺下,留出一半给他:“这么晚了,安置吧!”
荣临对她的识趣儿颇为满意,转过身上了床躺在外侧。
荣烟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进来放好床帘,吹了灯。
床内一片漆黑,寂静得很。
本来不想动免得打扰到他睡觉,可是安然睡不着觉,轻轻地翻了个身,过了一阵还是没睡着,又翻了一个。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忍不住又想翻身,然而一只手突然伸出将她拉了过去,瞬间整个人被拥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我吵到你了。”安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
“没有。”身旁有个人,荣临戒心比较高,就算知道她对自己毫无威胁之力,还是无法安心入睡。
“荣临,我有点害怕。”安然缩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寝衣传递到身上,稍微安心了些许。毕竟手里马上要有一条人命,第一回把这生杀予夺之权真正握在手中,怎么可能不怕呢!
荣临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复仇之路任重道远:“陛下无需愧疚,荣华此人作恶多端,便是万死也不足惜。”
“并非愧疚。”而是害怕,这样的做法与她之前的生活的世界格格不入,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坏人自有法律惩治,而到了这里她的话就成了法律,只要她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轻易剥夺别人的性命。
“所以,陛下后悔了?”
“没有。”
女孩声音细糯好听,回答得没有半点迟疑,荣临稍微满意了些:“荣华只是试手,以后陛下还要对付整个荣氏,仁慈不适合君王,陛下若是害怕而退缩了,会有更多像右相那样跟随着陛下的人丧命。”
安然闭上双眼,想起文渊的音容笑貌,心里那点仁慈与害怕渐渐消失不见。今夜她处死荣华,容絮怎么可能不恨她,她们之间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只有你死我活。
“有劳莲君劝慰,朕以后不会再退缩了。”
……
这个夜晚,于荣絮而言可谓是一场灾难。
荷花池畔的地板上血迹斑斑,她亲眼看着女儿股骨被生生打断,两百大板下来整个人几乎没了生气,之后执行凌迟之刑,她想要阻挠,但宫中不是她只手遮天,想要如何便能如何。而且夏茗亲自在一侧监督,谁也找不到空子。
她就在一旁看着女儿一片片肉被割下来,被侍卫拦住,长达两个时辰,只剩下一副骨架,再也无法拼凑成完人。
“陛下,怎可如此草率肆意,荣华是朝廷官官未经过刑部审讯,就被判下如此酷刑,真是让老臣寒心呐!”
夏茗看着她痛哭流涕,神色漠然:“太尉大人慎言,荣大人僭越在先,皇族尊严不容辱没,陛下若是姑息,以后再出现几个如荣大人这般忤逆犯上之徒可不好。”
荣絮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阴鸷。
她怎么会看不出,女皇对文渊之死耿耿于怀,对她怀恨在心,借此来报复她。很好,不用多久,她就会让这宫里所有人为她的华儿陪葬。
夏茗缓缓走向她,刻意压低声音:“人死已矣,太尉大人节哀。”
容絮咬牙切齿道:“滚!”
夏茗并没有被她这狠厉狰狞的模样吓到,笑容清浅:“太尉年近六十,不能再让夫侍怀孕,偏偏荣大人生前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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