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偿。”
她直起僵硬的膝盖,踉踉跄跄,走向山下。山路上,一辆马车从她身后奔驰,擦肩而过。
她略微横过一眼,叶风兮的车夫也看到了她。她至今都不明白那种带了恶毒的得意表情的缘由,但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若是惹我,便杀之。
她独自离开终南山,在漫无边际的流浪中被翠花婆婆选中,作为门派传承的工具,改名为“千烬。”
千烬,千烬,千里烈火苍生烬。
她这一生,将仅为复仇而活,仇恨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燃烧,化成燎原之火,誓将世间吞没。
两年之前,她终于找到了当年杀害父母的另一个凶手,他虽然已经改换姓名却掩盖不了他对她犯下的罪孽。
江南参家,参镇海。这个江湖上出了名的上门女婿,使参家光耀门楣的平涛公子,参家老家主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他器重的甚至将传予家主之位的好女婿为他们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在江湖除名,浪里蛟参家,几世几代的经营打拼,顷刻毁于一旦。
踏着鲜血,在尸横遍野院子里,她微微冷笑,哪怕她的脚下正践踏着妇人的头颅,而她的怀里是尚未满月的婴儿冰冷的尸体,她沉迷在仇恨里,为仇恨带来的巨大力量欣喜若狂,忘乎所以。
然而,这仅仅是她复仇之火的开始。
参家的屠杀之后,她一边与紧随而至的杀手玩猎杀的游戏,一边等待机会向践踏她尊严,抹杀她希望的另一个仇人展现她的怒火。
纯元宫,南极子。
这个名字十二年来一直被她狠狠地记在心里。
终于,参家惨案的两年之后,她得到了机会。
她在洛阳纯元宫产业下的一座私宅里找到了南极子。
彼时,纯元宫的弟子全因她的毒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她踩着一个人的脑袋,微笑着打量被她踩在脚下的人狰狞的脸,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黑色的短刀,视线转向面前盘膝而坐一动不动的南极子,笑道:“你们纯元宫的弟子也不怎么样嘛,什么中原武林三大派,我看连江南参家的护卫都不如,老东西,你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
“妖女,果然被我说中了,授你武艺,你只会为祸天下武林!”
千烬啐了他一口,冷笑:“我会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我跪在你脚下苦苦哀求你收留我,你却将我赶出门外,那时候我只有十岁啊,你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在暴风雪里跪了整整一夜,你连给我在阳光下生活的资格都没有,因我年幼无知的一句话便将我打入地府永不超生,我作恶多端早就有了下地狱的准备,但是你也会陪着我!”
南极子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了十二年前那一幕:“我承认,我确实有负于你,你想要报复尽管冲我来,别为难这些年轻的弟子,他们是无辜的。”
千烬冷笑:“你们纯元宫没一个好东西,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你不是曾断言我为祸武林吗,我就为祸武林让你看看。”
“你恨的只是我一个人,要我怎样做,才肯放过他们!”
她残忍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看着脚下不知何时昏厥的人,邪笑道:“老家伙,你若跪在我面前求我,把我当年跪你的还给我,我就放了他们,只送你一个人上路。”
南极子面色一僵,目光不断变换最后还是咬牙道:“好,我依你,但你要信守承诺。”
“放心,我千烬还懂‘信义’二字。”
南极子点点头:“那便好,你若是伤他们分毫,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他慢慢挪动身体,体内流窜的剧毒使他身体僵硬如死尸,某些关节早以彻底僵硬,随着他的动作竟碎裂了,他将痛苦咽下,竟一言不发。
南极子已呈单膝跪地之姿,正努力将另一条腿弯曲。不断有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他骨骼深处传来,他仍不肯叫出哪怕一声。即使冷酷如千烬面对这个曾恨之入骨的男人,看他咬牙坚持的样子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今日心情好,也罢,老东西,我赏你个痛快。”
短刀在他喉咙一抹,她亲手了解了仇人的性命。
多年来束缚她的沉重枷锁终于解脱,她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她的生命仿佛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但是仇恨并不会随死亡而消灭,只会衍生更多新的仇恨。
最后看了眼屈辱跪在她面前的尸体,她淡淡笑了笑,神情疲惫。
纯元宫,谁会来向我复仇呢。
她从未想到,苗疆,她竟再次见到叶风兮,毫无意义的余生,仿佛有了些微的光亮。
初听那名字,她是难以置信的。怀着一点渺茫希望,她以雪吟之名试探,随她一路从西江到凉夷。
确切肯定叶风兮便是她十年来念念不忘的人时,她心中的欢喜是无法言说的。然而彼时的她,却已经无欲无求,无心无情。明明欢喜,却依旧不动声色。
得知她十几年来还一直怀念着自己,她那颗冷硬的心竟有些融化。以雪吟的面目伴在她左右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以那样,毫无顾忌、自由的亲近一个人,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巨大的幸福。
直到“纯元宫”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跨过的天堑。
她从不畏惧报复,却不料竟是以这样的姿态。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就如千烈临死前的那句话。
宿命到了清算的时候,谁都逃不过。
她被困在仇恨里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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