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以她的身手体格,真有歹意,只怕就论不到自己用金针了,也断断不会这样,陪着自己戏耍。
闻人贞闻言凝视着她,指间金针没入袖中。缓步越过她,走向床榻:“时辰不早,谢将军请回。”
谢良玉撇撇嘴,反手一拔,取下左腿上的金针。然后接连两下,将左臂和腰间的金针取下。那金针细如牛毛,打磨精致。谢良玉在指尖捻动,竟然在尾端看见细密花纹。
“将针放在桌上,请回。”闻人贞褪下外衫,掀开被角。
谢良玉眉梢一挑,顿时火气上来。捏着三根金针,往窗外用力一掷。闻人贞听见她衣袖划过风声,回头见状,脸色不悦。
不等闻人贞呵斥,谢良玉负手道:“我再送你一套,保管比她送的好。”
闻人贞顿觉头疼,谢良玉要是一时兴起,她自认有办法摆脱。可她这般霸道无力又幼稚可笑,只怕以后行事更不可测。
闻人贞皱眉,不屑道:“后来者再好,终究不如之前的。”
“不试试,怎会知道。”
☆、第102章
破晓的晨曦,唤醒这座小城。
海陵郡隶属扬州,因为临海而得名,以治盐而富。郡中首富原是城东张家,在江南一带也是出名的。去年张家出了大事,本是要栽大跟头的,谁知居然安安稳稳的度过。据闻这海陵张家,和纪国公府张家,同出一脉。
市井谣传自不可信。但说起来,海陵郡张老爷,到的确和纪国公府有些交情。那便是将家中的几艘海船,抵押给了张月鹿。
“将军,船已经准备好了,泊在港口,随时可以出发。”飞卫一顿,继续禀报,“闻人小姐已经出门,刚刚我回来时,见她在旅店西侧的冯记。”
“走,去看看。”谢良玉搁下书信起身。
冯记是个露天的铺子,四张桌子,几条板凳。冯老头儿站在案板前,听见客人要面。就掀开大瓷盆,里面是碧绿的槐叶面。冯老头儿手上的筷子是特制的,比寻常用的长许多,有一尺多,手指粗细。
冯老头儿那长筷子在大瓷盆里面一插一卷,挑起来不多不多正好一碗。碗底没有酱料,全凭客人喊。
要是喊“三鲜的!”那便是鳜鱼、鲈鱼、虾肉做浇头,这是冯记招牌。这两种鱼肉嫩滑,要做到碎而不烂,那就是冯老头儿的秘密。
一碗三鲜凉面,配一碗鳜鱼、鲈鱼骨头和虾壳熬的三鲜汤。
人间美味!
要是喊“素的。”那就一碗普通槐叶冷淘,但胜在冯记的面口感劲道,盐水浇头也是用三鲜汤煮的,入口甚是美味。
要是喊“二两面,三分汤。”或者是“多虾少面茶汤。”亦或者“细面压浇头。”诸如此类等等,那都是熟客,还是有面子的熟客。
遇到这样的,冯老头儿那张苦瓜脸也皱出笑,指不定嘴里还应一声:“你再不来,丝(细)面就不给你留了。”嘴上说着,手里不停。见着孙女忙,亲自端上桌,重重搁下。
闻人贞漫步走过,香味弥漫,不由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见着小摊客满,正欲离开。
“这位小姐,稍等一会就有位置了。”冯老头儿的孙女阿桃,圆圆的脸蛋,笑容灿烂。
闻人贞微微颌首,果然不多久,便空出一张板凳。阿桃边收拾碗筷,边为闻人贞解释:“小姐瞧着是外乡人,我家的槐叶冷淘可是海陵郡顶顶好的。不少路过的客人都要特意来尝一碗。”说着不等闻人贞开口,便对着爷爷喊道,“阿爷,来碗三鲜的,多点浇头。”
声音清脆洪亮,带着朝气蓬勃。
闻人贞顿时觉得心头一热,浅笑道:“多谢了。”
阿桃小脸一红,忙用抹布擦擦桌子,边小声说:“我还从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来出吃面了,她们都是让仆人买回去。”
闻人贞一愣,刚想说什么。阿桃就被爷爷叫走了。闻人贞看着她在案台和四张桌子间穿梭。阿桃头上扎着两个朝天的发髻,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衣裳。个头...刚刚过桌子。
谢良玉停下脚步,凝视着闻人贞。
满身书卷气的少女,清丽绝伦,坐在格格不入的市井之中。皱皮的老汉,刀疤脸屠夫,跑堂的女孩...叫卖声,吆喝声,各处的俚语嘈杂满耳。清冷温柔的少女,安静在坐在其中,她颌首,她浅笑,她目光落下...却又无处不合适。
馒头铺掀起蒸笼,人间烟火升腾。
谢良玉生出敬畏。
飞卫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迟疑着低声说:“将军,大事要紧。你要是喜欢...”他终究说不出来——将军要是喜欢,属下给你找几个女人,这样的话。
“闻人小姐之事...将军要从长计议。”飞卫涩然的说。他奉命保护闻人贞,谢良玉的心思也只有他看的一清二楚。
“从长计议?飞卫啊,飞卫。”谢良玉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嘴角扬起嘲讽冷冽的笑,“我等蜉蝣,哪有什么来日方长!”
谢良玉阔步上前。
长安世家的女郎,束发带刀。从西南边陲,穿过漠北风霜箭雨,背负晨光,走在江南小城的青石板道上。
阿桃见过很多英俊的少年,温文尔雅的江南儿郎,纵马狂歌的江湖游侠,博带高冠的世家子弟...终究没有一个,像今天的客人这般,灼灼生辉。
谢良玉要了一碗三鲜槐叶冷淘,摸出二十文搁在桌边,指了指闻人贞,对阿桃笑道:“一起的。”
闻人贞并不在意,依旧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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