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踏入那个肮脏复杂的地方的。
乞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就如同一个社会一样,乞丐也是有阶级的。步陌然意识到这一点。她和聂惊郓陌生人,抢了人家的地盘,再加上他们人也比较小,所以总会受到一些大乞丐的欺负。刚开始的几天,步陌然和聂惊郓讨来的食物总是被人抢夺。但自从步陌然有一次不声不响地用匕首划破一个凶恶乞丐的胸膛后,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步陌然紧捏着自己内衫里的匕首,第一次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然然,多亏你用最后剩下的钱买了一把匕首,要不然现在我们都没饭吃。”聂惊郓笑嘻嘻地说道,递过一个被吃了一半的馒头,而他手里拿的那个更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步陌然蜷缩在角落,看着他,他的脸蛋七黑八污的,衣裳也破旧了很多,堪堪能蔽体,唯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此刻因为吃东西而满足地眯起。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东西!一个月的乞丐生涯他倒是挺自得其乐的,每天一个馒头或一枚铜钱就满足了。
步陌然暗暗叹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相同的模样,为了躲避一些险恶之人的骚扰,他们很少把自己的脸蛋洗干净,只是洗了身子而已。
但是也许身子很快也不干净了!
步陌然望了望天,天气越来越来了,冬天也到了,一个破庙根本就不能让他们安然过冬。据说,每年的冬天总会冻死很多乞丐。今年,自己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一阵冷风吹来,聂惊郓打了个冷颤,步陌然却拼命地咳嗽,小身子不停地颤抖,似乎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似的。
聂惊郓惊慌地站起来,轻轻地拍步陌然的背部——可是,没用,该咳的还是继续咳。
等步陌然缓过劲来的时候,她全身似乎在冒热气了。
“怎么办?我去请大夫!”聂惊郓声音带着哭腔,手中啃了一些的埋头也不要了。对他而言,眼前这个小女孩可是他的玩伴,他的朋友,除了死去的娘亲外最重要的人。虽然他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帮他乞讨得到食物。
步陌然无力地拉住他的手,道:“别白忙活了,你明明知道不会有大夫的,我们没钱。”声音微弱,却是一针见血。
聂惊郓的头耷拉了下来,最后只能和以前一样,抱着步陌然,两人相互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准备度过漫漫长夜。
不大的破庙里,只有几抹淡淡的月亮光芒,地上躺满了大大小小的乞丐,形成了各种小小的圈子,众人神情冷漠,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这么慢慢地死去吗?
再一个月后,天气果然越来越冷,门外边积满了厚厚的积雪,破庙里在乞丐们的齐心协力下,把能补的地方都补了,但即使整天生了一堆火大家还是觉得不暖和,风还是可以吹到人的身上。而吃食,就更不容易了。冬天来了,每个人每天得到的食物也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能够得到一个馒头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慢慢地,有人饿死了,有人冻死了……刚开始,步陌然和聂惊郓还会暗暗惋惜,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习以为常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死去的不是他们。
步陌然的身体瘦得越来越厉害了,下巴尖得不可思议,整天也只能静静地待着,不能起来走动。由此,聂惊郓就承担了全部的活。
“你吃了,我已经吃过回来了。”他们独有的角落里,聂惊郓从怀里拿出一颗干硬的馒头递给步陌然,脸上带着笑意。
步陌然听着他肚子里咕咕作响声,苦笑地摇头:“你别骗我,你明明没吃东西的。你已经在外面奔走一天了,我整天却待在这里,不消耗体力,我现在也没胃口,所以还是你吃吧。”也许自己都快死了,所以吃不吃无所谓,吃了也是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
“我不吃,你吃。”他执拗地把馒头凑到步陌然的嘴边。
步陌然和往常一样无奈,只能把它掰开,把一半递给他,否则她也不吃。
步陌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昏睡。本来可以挤满破庙的人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幸亏期间聂惊郓得到了一个好心人给的一件旧棉袄,所以他们才可以度过越来越寒冷的冬天。也幸亏同庙的乞丐没有趁机伤害他们,所以他们还算安全。
终于有一天,步陌然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她忍不住拉住聂惊郓的手,吃力地叮嘱道:“惊郓,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青楼吧,你长得不错,也许可以温饱。”
聂惊郓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紫黑的嘴唇颤抖着,紧盯着步陌然异常红艳的嘴唇,哭道:“然然,你等我,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会把大夫带回的,这样你就会很快好起来了。”说完他就把棉袄严严实实地裹住步陌然,手里则紧紧地捏住匕首,快步地走了出去。
步陌然无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这种感觉已经出现很久了,可是这次尤其强烈。
她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她看到了白衣人模糊的脸,恍然如梦。
“聂惊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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