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宁王却丝毫不在意安秋凉耍的一点心机,他袖中金光闪出,劈头盖脸一番攻势行云流水般打出,安秋凉只得躲闪退让,原本的打算全然没了实行的余地。这一波甚至不能算作招式的攻势刚刚结束,安秋凉还未来得及喘息,第二lún_gōng势便又劈头盖脸的打来。
安秋凉这一世从未在交手中落得如此下风,更不曾被打得如此糊涂,以至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对手的丝毫破绽。他越打越气,越气越打,按捺不住地怒火终于爆发,他怒嚎一声,鲲鹏雷帝之剑逆势而上奋力一击,却有如击在不透风的铁壁之上,立刻便被弹开。
安秋凉在地上滚过几圈才停住,旭宁王却仍不可撼动地立在那里。安秋凉轻松地笑了起来,交手几式,他已明白这差距是不可追赶的了,死得从容却也算不失风度了。
他翻身跃起,收起鲲鹏雷帝之剑朝着旭宁王丢了过去,也借此机会看清楚了旭宁王的佩剑,那真的是一把“剑”吗?不过是向着“华贵”二字的方向打造出的一件装饰品,哪怕稍有素质的贵族剑客都不屑于以它来点缀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说作为佩剑去与对手角逐生死。
“破剑配烂人,真是相得益彰啊!”人之将死,其言竟非善。安秋凉所为,不过是想将旭宁王激怒,让他动手得更痛快一些。
旭宁王摇摇头说:“可惜,若你不侮辱这把剑,我或许会网开一面饶你一命。你之天赋尤为可贵,在你之后,怕是整个剑界都要沉寂一段时间了!”
“收起你那副长者姿态!”安秋凉怒指旭宁王道:“我既不曾受你恩惠,更不会任你教训!你杀便杀,我死便死,如此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你还要戏弄我吗?”
“确实没那个必要......”旭宁王说:“就像你也清楚,逃是没有必要的。所以在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上时,我也要强迫你听你不想听的,你觉得将要赴死之人有不倾听的权利,我却觉得将要赴死之人也该有倾诉的权利。”
安秋凉苦笑着点点头,他路上曾走了许多的弯路,只为了躲避可能追上来的仇家,但在两国边界,他撞上了拦截妄的人。又在终点这座王宫,撞上了真正能取走他性命的人。那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让他有了倾听的耐心。
“此剑,便是我父皇托人所铸之剑,他一意孤行,即便并不懂剑,却偏要强迫工匠把剑铸成这模样。”旭宁王端起一把短剑说道,正是他运用得出神入化的那道金光,“他想凭此展现威风,但结果必然是在行家面前丢尽颜面了......”
“这‘行家’,指的该不会是......”安秋凉似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没错,”即便安秋凉并没说完,旭宁王却像已经听完问题一样,“这‘行家’正是鲲鹏雷帝,他当时正来朝贡,也带来了他的那把剑。”旭宁王指着鲲鹏雷帝之剑说道,“那剑真是足够的神奇,在我父皇的剑之后一亮相,不论懂不懂剑的人,全都被这剑的气势折服,为方才奉承我父皇这把破剑的滥词而羞愧,真叫我父皇丢尽了颜面啊!”
“父皇一怒之下,将剑折作两段,连他那样从来不曾习武的人都有能耐折断的剑呵......”旭宁王开始擦拭起自己的眼泪,“我留着眼泪,捡起两截短剑收了起来。我少时知晓父皇喜欢剑,便去学剑,在各种各样的剑界盛会中以盛平皇室之名崭露头角,赢取荣耀,却从未讨得父皇半分欢心,他不会在意我的存在,更不会支持我为家人所做的打算,我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维护皇室的颜面了!”
安秋凉一惊,旭宁王的一段话却叫他想出了两个方向,或许旭宁王是将断剑重铸,在其中悟出了玄机,练成如今这般顶尖的修为,以此维护家族颜面;又或者正是他对鲲鹏雷帝加害,将安卢国振兴的霸图与收留鲲鹏雷帝的安家一并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现在讲这些还有用吗?”安秋凉冷笑着戏谑道,周围忽地冒出了许多动静,无扰园似是已被侍卫给包围了,“快动手杀了我吧!你只知道说闲话,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我只是想说......复仇与保护......本就是一样的东西......咱是一类人......却没那好命相互怜惜了!”低吟罢,旭宁王两手齐动,盛平先皇之剑与鲲鹏雷帝之剑各入一手之中,旭宁王再一发力,直将两把剑丢到夜空中看不见的高处去了。
安秋凉惊呼道:“你这是......”未曾说完,却见旭宁王指尖一划,一道寒光便射入安秋凉的脖子里,浑身的知觉几乎在这一刻全部丧失,连本能捂住脖子的反应也做不得了。他听不见四处骚动的声音,感不到夜里吹过的凉风,闻不见园中花草的香气,只能看见渐渐沉重的眼皮盖住自己最后一缕目光。
“多......谢......你......”安秋凉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他口中却再不能传达这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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