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少活十年都愿意……还好你皮实,我摔得手脚动不得你都没事。”
“等你出生,还不到十四天,就得了黄疸病,没我手臂长的一个小姑娘,就被送进蓝光箱烤,全身插针管,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就怕你乱动。有时候撑不住睡一小会儿,马上就梦到你小手乱扯浑身是血,又马上醒过来……”
“因为你进蓝光箱,奶没人吃,左边□□胀得厉害,我第一次当妈妈,又不知道挤,后来胀多了,奶水在□□里化了脓,痛到钻心,医生就用竹签刺进去,把脓水化出来……”
宋一媛听不下去,“妈……”声音又哑又颤。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宋妈妈哽咽着,“养个孩子遭了多少罪,心里有多少担心,做了多少噩梦,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不求你们全懂,懂一半都好。我不盼你有多了不起,我就只想你安安稳稳的、平平安安的,让我少操一点心,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你总说你长大了,什么都独立了,不需要我们管。我也求求你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控制不了啊。自己的孩子被别人东说西说,说得那么难听,你说哪个父母不着急不生气?”宋妈妈吸吸鼻子,“你都二十九岁了,早过了小女生天真的年纪,不要总想成为什么大作家,现实一点,踏实一点,过好日子,好不好?”
宋一媛涩声道:“妈,你为什么就不让我写东西呢?”
“杨歆的事,你忘了吗?”
宋一媛浑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了。
“你害死过一个人啊。”宋妈妈看着她,眼神悲痛而残忍,“你平凡一点,安安静静的,我们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宋一媛如坠冰窖,冷得牙齿打颤。
“……妈,杨歆不是我害死的。”
“你当时要是少说些伤人的话,在她跳楼的时候接一下电话,那个姑娘也不会死啊……”
“所以我不接电话也有错?”
宋妈妈擦眼泪,并没有看到宋一媛的表情,只是望着沙发上一片叶子说:“你该接的呀,毕竟是一条命。”
宋一媛眼里含着泪,却咬紧牙并不让它掉下来,红着眼眶看着宋妈妈:“所以这辈子我就该背着这条命庸庸碌碌、低调无比的活,最好一辈子不提我在y大上过学、学过中文、答辩的时候遇到过那些事情?”
“你该这样过。”宋妈妈说,“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宋一媛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宋妈妈大声惊疑。
“出去散散心。”顿了顿,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妈,颤声道,“妈,我知道你养我不容易,吃了很多苦,也很爱我,我也爱你。但你的爱令我喘不过气来。”
“你控制不住不管我的生活,不是爱我,而是你控制欲强。你也有自私、无知的一面,有你的好,也有你的坏,我是您女儿,承受这些的时候,不是必须都要接受,我有拒绝的权利。拒绝不代表不孝。你不对,不能因为我是你女儿,就一定要我附和说对。”
“我有想要的东西,想去做的事情,您可以表示反对,我采纳不采纳是我的事情,您也不要拿感情来威胁。如果您一定要拿感情说事,那我只能承认:我理解不了父母的爱,我对你们没有同等深的感情,和做个懂得感恩让你们开心的女儿相比,去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等等这些事,更能让我开心。”
“我生命的价值,不是你们的附属绑定。我从一生下来,就是我。”
“那些为我好的话,我不想听。真的为我好,假的为我好,都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说为我好的时候,你看出来我过得那么不好了吗?”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宋一媛就跑起来。路很直,又很宽,整条路上没有一辆车,没有一个人。
刚开始跑的时候宋一媛内心空旷,跑着跑着眼泪就流出来,
十六岁,二十岁,二十四岁,她和妈妈的隔阂越来越深,她越来越了解自己的妈妈是怎样一个人,也越来越了解自己。不是没有尝试沟通过,都是失败。母亲从来不会把你当平等的人,自己也从来不敢把她当做除母亲以外的人看,沟通就死了。
都说年龄大一点就好了,就懂了。
还是不能懂,就是不能懂。怎么懂?
又觉得算了。上次算了,这次算了,统统算了。
算不了。
所有你曾经以为算了过去了的妥协,存着存着,就会在某一天突然爆发出来,炸出一身血。
我这一身热血,它对寻常生活适应不了,它对寡淡人生兴致缺缺。
它不服输!它就天真!活不活?活!
“宋一媛!”她仰天大叫,“宋——一——媛————”
眼泪随风进头发里,她大吼大叫一阵,忍不住笑起来。
风很凉快,月亮很乖,心跳强有力,草儿好香。笔直的公路,灯光静谧昏黄。一直跑,一直跑,好像热血的人生没有尽头。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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