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角的红木花架上搁着盆栽的素心春兰,苍翠的叶脉上点缀着色若羊脂的白花,极为素净清爽,与母亲留下的那盆兰花如出一辙,把这间小屋衬托得更为雅致幽谧。
显然,这都是主人的刻意安排。
早已等候多时的周叔,一见我进来,立刻起身热情地说道:“叶子,来啦!快请坐。”
我对他微微一笑,轻盈地坐在了窗边方几的对面。
一个多月未见,我发现周叔变得年轻了许多。只见他今天穿了一件靓丽的宝蓝色长衫,黝黑的皮肤泛出健康的红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欣喜中带着几分殷勤,注视着我的双眼透着温婉细腻,与前两次相比,周叔显得j神十足,没有一点颓废和忧郁的气息,简直像一个新郎官一样极具风采。
我不由得心里暗自窃喜,看来他真的喜欢我,这是我一直以来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经历了两次的不期而遇,现在的我,已经与他不再生分,第一次在这里的拘束也已经荡然无存。
相反,我与他之间因为彼此都了解了对方的身份,空气中传动着一种默契的交流。
于是,在阵阵琵琶作响的弦声中,伴随着幽幽兰香的轻抚,他向我谈起了周家,谈起了坎坷的经商历程,谈起了他为什么至今孑然一身的情感经历。他的成熟,他的睿智,他对已故太太感情的专一,他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心驰神往。
偶尔,我也会不经意地察觉到他眼底的一抹悲凉的痕迹。每当此时,我的内心会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母x的温柔,想安抚他,驱散他心底的y霾;而当他作为一个威严的老爷侃侃而谈之际,从他身上弥散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使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我,确信自己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父爱般的温暖。
我想,我是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情,那是一种在快乐中令人身心俱焚的体验。我的灵魂和思维仿佛已经被他掠走,以至于周叔对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种凝视,都会毫不留情地击穿我的心理防线,像一个个频频而至的闪电,紧紧地追踪着我,无法逃脱,令人窒息。
我知道,他是我这辈子要等的人。
此时的窗外,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喜悦轰响,我与周叔不由得一起起身站在了窗前。
拨开枝繁叶茂的梧桐叶,毕福正与他的新娘举行着同里人特有的“走三桥”喜庆仪式。随着长长的一声“太平吉利长庆”,我看见毕福搀扶着他的新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
身旁的周叔紧紧地把我搂在了怀里。
六(1)
就这样,我在毕福与小闰成婚后不久,便抛弃了镇上人的流言蜚语,披上红嫁衣,义无反顾地走出了那间毕伯为我临时安排的住所,成了周家太太,同时也得以领略了龙凤椅的神秘风采。
我和周叔仍然一如既往地在龙凤椅上编织着锦绣生活,毕福的到来让他有了呆在家里的闲暇时间,同时也使得放荡不羁的周少爷对我的骚扰有所收敛。
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却发现,在与周叔朝夕相处的情感空间里,渐渐地产生了一种阻塞,和一种停顿,犹如一场没有淋漓而至的太阳雨,明媚却不酣畅,轻淡却不浓烈,少了一种起初灌输给我的密实而又遒劲的味道。
每天清晨,我的丈夫总是按时出现在水香榭前的空地上,演绎着轻灵虚无、稳静松软的太极功。那一套似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的拳路总让我痴痴地看出了神。
也不知什么缘故,我总会把周叔的各种姿态与龙凤椅相混淆,总觉得看似外表敦厚、形态方整的椅子其实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柔媚,就像周叔打拳时轻柔圆滑的身形一样。
我把这种困惑说与周叔,没想到他居然对我发出由衷的赞叹:知我者,叶子也!并且会及时地给我一个亲吻。惟有此时,我方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份久违的柔情。
对于他表现出的这份柔情,我有点模棱两可。
晨练结束后,如果没事的话,周叔则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他的书房,而我只能呆在周家的后园里静静地打发着悠闲的时光。
有时候我总不免思忖,是不是他还在对那次周汝佳与我的事耿耿于怀呢,亦或是因为年龄的差距使他变得没有如初的激情了?转而一想,也或许婚姻本来就是一种平淡如水的生活,自己的要求是否太过苛刻了呢?
左思右想,只是无端增添了许多烦恼。
不过,龙凤椅上仍然时常出现我和周叔的身影,只是燃烧更多的却是我的激情。与龙凤椅相比,周叔似乎对椅子的激情尤胜于我,这使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落寞。
毕福自从走进周家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与以前相比拉远了不少,他再也不是我未来的丈夫“阿福哥”了,而我也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绣花女“叶子”,我们之间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演变成了一种疏密有致的主仆关系。
我对他存在着一份亏欠,而他也对我抱着一份歉意,我们就这样开始着彼此的新生活,但心里总有那么一块别扭的疙瘩存在着,以至于我们俩在不得不面对的时候,都保持着一份谨小慎微的态度,各自心照不宣。
我抽空和荣妈去镇上看了一回毕伯,毕伯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自从毕福去了周家后,媳妇小闰便担当起照顾公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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