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也同她低语:“女孩子家总要注意几分形象,且你一旦开了这头,后面便不好以茶代酒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令人觉得失了面子。如此一晚上下来,你怕是要醉死过去!”
安晴皱皱鼻子,感激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常常走动,便顾不上与桌上其他人交流。酒过三巡,安晴颇觉有愧,于是重拉裴靖坐下,好教裴夫人放心。然而莲清同落梅说说笑笑,似乎并没注意到裴靖是否离席。缪真一双妙目水汪汪地看着两人,面上有些不解,但神色好歹还算正常。然而丹枫的脸色便很不好看,抱着酒壶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丹枫的姐姐,冯家新嫁的丹霞夺了她手中杯子,轻声劝道:“你这又发的哪门子疯?好好的一个寿宴,莫要失了礼数。”
丹枫盯着酒杯恨恨:“又不是我的寿宴。”
丹霞忙左右看看,见没人朝她们这边望来,才又埋怨道:“你这丫头,说的是哪门子浑话?发疯也要看看时候,这一屋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成了笑柄,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娘教我好生看着你,莫要给咱们冯家丢了人!”说着便夺去丹枫手中杯子,不让她再喝。
安晴只当没听见,回头悄声吩咐含夏将一早准备的醒酒汤盛上一碗端来。
丹枫闷了一会,便软声央她姐姐:“姐,我头有些晕,能问娘要些丸药给我含着么?”
丹霞面上掠过一丝紧张,也不细问,点点头便起身离席。
丹枫又偏头去央裴靖:“裴哥哥,我怕是喝酒喝得猛了,恶心得厉害,你能带我出去吹吹风么?”
裴靖不疑有他,一口答应,离席前向安晴看了一眼,安晴微笑表示知道。
二人刚走,含夏便端着醒酒汤回了。安晴本想让她出门去追丹枫,转念一想,这小姑娘上次在店里时便似对她有些怨气,若是含夏巴巴追去了,不知她又要说些什么话出来,怕还是要趁着酒醉发发脾气的。当着下人难免顾忌要少些,到时闹大了,两家怕是面上都过不去。索自己送去,也借机劝劝她,省得她整晚郁郁,她这个做主人的脸上也不好看。
她另一重顾虑,便是怕丹枫要与裴靖说些什么,叫旁的人听了徒增麻烦。
于是自己也赔笑告罪,端着醒酒汤离席,又同含夏交待,待丹霞回座后向她简单说明几句。
众位宾客齐聚大厅,园子里自没什么人在,好在灯火通明,照得脚下小径分明,是以安晴虽要分神照顾着手里热汤,却也并不觉难走。
她边走边在心中盘算,丹枫支走丹霞,大概就是要同裴靖说些什么了,她这样贸贸然闯过去,恐怕丹枫将她恨得更深,不如装作不知,任由两人自行处理。她相信,裴靖该是有这等手段。
想通了这一折,便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于是转身便回,却听得前面有人声由远及近,听那少女声音尖脆,颇似丹枫。
为免尴尬,安晴索一闪身躲进假山,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想着待两人走过后再说。
谁知两人拉拉扯扯,竟到她附近便止步不前了。
丹枫语带哭意:“裴哥哥,你怎的这般不近人情,都不肯同我独处片刻!”
裴靖软语相劝:“你醉了,我招人来送你回府,好不好?”
“不要。裴哥哥,你别躲我,咱们说个清楚!”
静了片刻,裴靖才柔声道:“好,你想说些什么?”
丹枫反倒没了声音。
安晴皱着眉默默叹了口气,良辰美景,花香袭人,少女心思,她又怎会不知?于是盯着面前山石,心中默念非礼勿闻,可惜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就连丹枫轻轻的啜泣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丹枫抽抽鼻子:“大师兄,你送我的草蜻蜓,我一直珍藏着,我……我还为你绣了只荷包……”
夜风轻柔,草丛中蟋蟀叫得令人心烦,醒酒汤的热度顺着安晴的指尖传到她脸上,她竟比两位当事人还要觉得尴尬难挨。
良久,裴靖才叹了口气:“这荷包,我不能收。”
“丹枫,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好妹妹。我相信,其实你也一直是把我当哥哥的,只是你现在还太小,不懂得如何区分哥哥和旁的人。过得一段时日,你心中自然会明白的。到时就算我收了这荷包,你也会将它要回去的。丹枫,我不是那个对的人。”
“我不小了!再过十四个月,我便及笄了!裴哥哥,你等我好不好?”
裴靖再叹:“丹枫,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小妹妹,以后也是如此。”
“是……是你心里,有了旁的人,是不是?”丹枫声音哽咽,哀戚的尾音被夜风吹散,好似整个园子都感受到了少女的悲伤。
“同别人无关。丹枫,你日后,定会遇到一个一心待你,将你视作珍宝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是你的哥哥,我也会一样爱护你,但这种感情同你设想的并不相同,且,尚不及夫妻情谊的百分之一。”
“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这样见面了吧,对你不好,我也不愿再令你误会。”
丹枫沉默良久。
“裴哥哥,人是会变的,而且,你也许会弄错两份感情,不是么?”她声音里仍带着一份希望。
安晴突然十分佩服她的大胆直率,也许,年轻时总要这样勇敢一次,日后才不会后悔吧?
“抱歉。”裴靖长叹,回答的却是干净利落,不留丝毫转圜余地。
“就算是妹妹送给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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