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不停的晃在眼前——酸枣丛处的绿地上,那个眉眼清秀的少年蜷缩着睡着,露水浸湿他单薄的衣裳,黏润着他柔软的发,他疲倦的睡着了,脸上却有一种满足的笑。他用尽心力在那些褐色的枝条上刻着:姜生的酸枣树。
他说,从此,这些酸枣树都是你的了。
他还说,哥哥现在没法让姜生吃上荷包蛋,吃上红烧肉,不能让你连酸枣都吃不上啊。
我跑进屋子,凉生站在水缸前,肩膀悄无声息的抽动着。我紧紧拉住凉生的衣角,紧紧的拉住,什么话也不说。
当我同凉生只剩下忧伤时,我们发现除了努力的离开这个背负太多灰色记忆的魏家坪,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似乎,只有离开了魏家坪,那些横亘在心上的巨石才能消失。
我和凉生别无选择的走上了用功读书的道路,而彼时,北小武却因自己老爸几年前突然暴富而可以放心的堕落,而不愁没人为他买单。
姜生,哥哥会有办法的
两年后,优异的成绩让我与凉生一同被一所市重点高中录取。
面对高额的学费,母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傻的看着天空。说,燕子都回来了。
十五岁的我,望着凉生,眼睛透着伤,我说,哥,你上吧,我不上了,我供你。
凉生拍拍我的脑袋,傻丫头啊,哥哥会有办法的。
中考后的夏季,每一个夜,都异常闷热,我睡不着,半夜走到凉生门前,我喊他,哥。却无人应声。我悄悄推开房门,却不见凉生的影子。我的心一阵酸,他又去了那废弃的煤矿了吧。
凉生两个月的辛劳,终于拼凑出了我们的学费。收拾行李的时候,凉生执意要带上那罐从未开花的生姜,北小武就像颗空投的炸弹一样,飞进我们家院子,他说,姜生凉生,我北小武跟你兄妹俩一个学校。
我对着他冷笑,北小武,你那暴发户老爹可真神通广大啊。给你砸了多少钱,才把你这棵地瓜花变成白牡丹啊。
北小武说,奶奶的,姜生,你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就是嘴巴也越来越臭!看来何满厚的屁股对你的影响还真大!
然后北小武又转身对凉生说,明天我爸开车送我去学校,捎着你俩吧。
凉生点头。
北小武走后,我跟凉生说,我说北小武就是这副德性,什么都想要跟你一样,可他行吗?
凉生说,怎么不行啊?他爸爸不是多年前就发大财了吗?
我伸伸舌头,心想,原来,凉生这样清凉的孩子,也认为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第二天,北小武他爹,开着车把我们仨送到学校报名。北小武那天穿得跟归国华侨一样,跟他爹站一起就像兄弟俩,而我跟凉生就像被这兄弟俩拐卖的儿童。
下车后,我站在学校门口,像一棵初生的小草一样无措。凉生站在我身后,他说,世界是这么大!姜生,我们要争气!
北小武也晃到我们眼前,说,是啊,姜生,你要争气!给咱魏家坪勾引回一个好女婿啊。
凉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怒气冲冲的追打北小武,北小武抱头鼠窜。
我们的高中又这样张牙舞爪的开始了。但是,我很快乐,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对凉生翻白眼,再也不会有人骂他私生子,从此,他只是这所学校里一个单纯无忧的漂亮少年了。
北小武他爹陪我们交完钱,整理好宿舍,然后带着我们去了一个极好的酒店吃了一顿,他晃着酒杯对凉生说,凉生,今天起,北叔就是你干爹了,只要你保证能给干爹好好学,将来给干爹考个清华北大什么的,你以后的学费,干爹就全包了!
我偷偷对北小武说,看到了没,正牌儿子没出息,你爹就造假,花花肠子可真不少,呵呵。我说的花花肠子还指魏家坪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北叔发财后,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的事。当然,这是北小武她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做的宣传。北小武眼露凶光,小手在桌下轻轻一捏,掐在我腿上,疼得我直冒眼泪,上半身却又得做淑女装,微笑着看着他们仨。
凉生问我,姜生,你怎么哭了?
我连忙吃了一块辣子鸡,我说,没事,给辣的。
北叔又接回话去,指着我对凉生说,哦,还有姜生,以后你们俩的学费生活费,北叔全给你们付了!以后我们家小武有肉吃,你们就不会啃骨头!然后,又转头对北小武说,不许回去跟你妈说哈。
北小武点头,贼贼的笑,爸,你就放心,没有钞票堵不住的嘴!
只是凉生,没有喊他干爹。
北叔走的时候,把一包东西留给凉生。打开后才发现,那是凉生用来交我们学费的零钞。北小武他爹交钱时看了心酸,就拿自己的钱给我们交上了。
凉生盯着北小武他爹开车离开,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喊出那两个字。
下期提示:凉生、姜生还有北小武去了市重点高中,凉生做的第一件事情会是什么?凉生会选择接受北叔的帮助还是选择自力更生?那个叫宁信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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