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居然写成了一首诗:
阿图斯加·特拉图兰托地那维亚
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想你想了很久
手也摸不着
脚也走不到
……
李春哼哼唧唧地吟诵着,觉得还真有点诗意,随手写在吉他的共鸣箱上。歪着头看了一会,心里美滋滋的。嗯,是个很远的地方,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地方。最有意思的是后两句,手也摸不着,脚也走不到。没有嘛,摸屁哟。哈哈哈。这就是诗。李春很得意。
阿图斯加
特拉图兰托地那维亚
一个……
他怀抱吉他,居然唱出来。李春的乐感还是相当可以的,像这种顺口出溜的小诗小曲儿,张口就能来,这点本事,凡是住过集体宿舍的,都会。正在自我陶醉间,门响了,轻轻的叩门声,很有韵律感。
门开处,进来的是“我真想”。
“我真想”进门后,并不正眼看李春,迳直奔向吉他。他把吉他端在手里,正面反面地看了一阵,说:不专业,太不专业了。接着,便不由分说地旋动起了调音柱,眯缝着眼,微侧着头,完了,递给李春:你再试试。
李春接过吉他,随手弹了两下,真别说,音色好多了。遂面露喜色,连声道谢。
“我真想”也不客气:谢谢是应该的,其实你更应该拜我做老师。我刚才听你唱了,还行吧,应该是个苗子,但不跟着我好好练,也终究是个苗子吧,年轻是是新苗子,将来也无非是老苗子。
“我真想”说罢,两眼直视李春,意思明白不过,快叫老师啊!
真不愧是搞艺术的。李春心里直想乐,这就是所谓的艺术范儿吧。李春有心逗逗他,就说:你不会是光让我跟你学调音吧,说实在的,这调音的活儿,我多少也会一点,而且也不是每天都调。
叫板,纯属叫板。看来不给你露两手,还真不知马王爷几只眼。罢了,罢了,那就练练吧。
“我真想”坐下来,右脚微微踮起垫在肘下,身体稍向前倾,果然是极漂亮的持琴姿势,专业,太专业了。
浑厚的乐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来,这是那只吉他发出的声响吗,李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确实,就是自己的那只吉他。这只吉他还是李春在知转所时买的,是他向父亲央求了无数次的成果,陪伴李春至少也有十年了,却从未听它发出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然而这仅仅是个过门,这段旋律的作用,相当于说快板的开口之前的那一段华彩的抖板儿,作用就是先震震你,吸引一下观众的注意力。“我真想”开口唱了: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
你看那一匹可怜的老马
它伴我走遍天涯
可恨那财主要把它买了去
今后苦难在等着它
----
俄罗斯,三套车。太对胃口了。真是人生何处无知己,“我真想”只唱了前两句,就把李春征服了。李春自己也纳闷,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何以会有如此强烈的俄罗斯情结,俄罗斯广袤无垠的土地,俄罗斯剽悍勇敢的战士,俄罗斯热情奔放的姑娘,还有这正在被“我真想”演绎的,充满忧郁美感的俄罗斯歌曲,都是李春的最爱。
“我真想”也渐入角色,情绪眼见着就饱满起来,他对激动并喝彩的李春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就自顾地一曲曲唱下去,多大是俄罗斯沙皇晚期和苏联革命早期,特别是苏联卫国战争和斯大林时期的歌曲,这些歌曲都过去几百年了,连纯种的俄罗斯人都不怎么唱,甚至不会唱,却在遥远的华夏民族有着坚固的粉丝群体,大凡有个聚会联欢,都有人唱。这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文化现象。
李春沉浸在美妙的俄罗斯氛围之中,他已经去过无数次俄罗斯了,并且和这个民族有了相当程度的实质性的接触,这在当下已经成了路人皆知的公开的**,李春并不避讳,甚至以此为荣。现在,他一边听着美妙的俄罗斯音乐,一边回想着自己与俄罗斯的种种,那一幕幕美丽的往事,一幅幅绚丽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滑过。这是一种最美的感受,享受,它的作用是任何营养物质都无法企及的,李春的生波告诉他,他必须经常地接受或享受这种精神抚慰,而不可以长期泡在纠结的情绪中。这种美好的感觉能够消除人体的诸多不利因素,增加有益因素,这就是所谓的健康之原。
好戏终于到了散场之时,“我真想”唱得很投入,很尽兴,最后也很累,但他的嗓音却毫无沙哑的迹象,这是李春又对他刮目相看的重要原因。
我要走了。“我真想”站起来,就往外边走,那种旁若无人的派头,与他方才刚进到这个空间时一样,绝对的艺术家范儿。李春连忙挽留了几句,追着问大哥怎么称呼,心说总不能公开地叫他“我真想”吧。“我真想”挥挥手:不必,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实在没的称呼就敲敲墙壁,我就知道你想叫我过来唱歌了。一脚迈出门口,回头补了一句:今天我也挺快活的。
送走了我真想,李春摆弄着自己的吉他,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享受中清醒过来。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沉醉在艺术里,原来艺术就是艺术,就是比真实的世界美妙多少倍啊。正沉醉间,门又响了,李春心中好笑,心想自己来这里隐居,还真是找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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