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去阻止陈以航越走越远的身影,杨昱美茫然地站在洁白的草地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永远都会记得,她喜欢进心底的男孩子,向她投来冷淡厌倦的眼神,他是那样子不顾一切地相信杨颂荏……她回了神,转身却看见一侧的灌木丛中慢慢站起来的高子乔,还有被高子乔拽着一并起身的杨颂荏。
妹妹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她。
高子乔亦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杨昱美,你不愧是荏荏的好姐姐。”
这个“好”字是使劲地加重了语气的。
宛如身上所有的衣服一瞬间统统被扯了下来,杨昱美难堪地别开脸,她扯了扯嘴角,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子乔揽了揽杨颂荏的肩膀,“走了。”
她摇摇头,却是忽然拔腿朝陈以航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该要陪着他的。
在这种时候。
。
陈以航载着她来到了凉城的东南海岸线。
一路都是热闹又冷清的气氛。
热闹是他们的,冷清却是自己的。
白胡子的圣诞老人,卖火柴的小女孩y,还有沿街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雪人,都站在人们的喧闹逼近不了的安静角落,在沉寂的冬天里哼唱着自己的歌曲。
圣诞夜了啊。
海风腥凉。
杨颂荏搓了搓手,不远处少年单薄的身影含着笑:“阿荏,对不起给了你一个这样的圣诞节。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一切的悲伤似乎都是从这句话开始,在他淡淡的叙述中,阿荏像是走进了一段漫长而黑暗的甬道,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黑白的老电影,无声地流淌着,而她的胸腔则像是被巨大的黑暗镇。压,呼吸困难。
——阿荏,其实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根本没办法去了解成人世界的复杂。我只记得有一天放学回来,满院子聚满了亲戚,大家都在哭,我被接到医院,病房里都是血的味道,而爸爸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妈妈跪在他的床边,哭得肝肠寸断。我后来也开始跟着哭,想着自此以后再也不能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可以和父亲一起打篮球、一起赛跑,或者是被他扛在肩上呵呵直笑。
——我有一阵子都很茫然和自闭,总是站在一边忘记了怎样去动。后来我常常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能多关心一下妈妈,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再一样?她说了好多遍“最近上下楼梯总是很累”、“今天又有人去厂里闹事了”、“做家务时又差点晕倒了”我都没有注意,她还常常在饭桌上就突然脸色苍白地搁下筷子喘气,我也没有警醒。直到母亲紧跟着父亲也突然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的时候,我才恍悟爸爸死后,她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做出了多少努力,她每天都要在担惊受怕中惶惶度日,而我,也终于在十岁还不到的时候,就被全世界抛弃了。
——爸爸最后的一次的生意是投资房地产。然而当时楼房建到一半时,国家改了购房政策,很多已经签了合同的人不得不退单,而当时投资还欠下银行的款项又被急着追回,楼房同时又爆出了材料低廉质量不过关的丑闻,爸爸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当时颜家明明答应帮我们一把,最后扶到一半又不知道为何,就狠心再也不管了,任凭爸爸如何相求,颜正铭都避之不见,可不帮也就算了,为何还要……不久后很多投资方逼债上门,在建楼房的质量问题越来越严重,有些楼层坍塌,有很多工人受了伤,还闹出了人命,而我父亲便是在和建筑商沟通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一下子从高楼就摔了下去。
粉身碎骨。
……
杨颂荏闭起了眼睛。
她很想要喊停,可是她的嗓子被紧紧地扼住,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看到自己脚边,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沉重的眼泪。
天空像是突然飘起了灰尘,细小的白色的尘土,落在脸上、眼睫毛上、身上、脚上、一点一点把他掩埋起来。少年拔腿开始奔跑,朝冰凉的大海跑去,风衣被灌满了风,杨颂荏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以眼为笔,沿着他挺拔而落寞的轮廓一点一点刻画,刻进脑里,刻进心底,每刻一笔,心都会揪起来疼痛一次。
海浪依旧在翻滚,天边一只海鸟的身影也瞧不见。
少年绝望的大喊声。
“啊——”
她隔着泪眼看天,凉城又落雪了呢。
杨颂荏慢慢走了过去,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因悲伤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十指交扣。
……
冬天快要过去了。
以航哥哥,请你相信。
来年春天,我还会在你身边。
陪你面向大海,等待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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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座岛,而我是上不了岸的潮,只能将你环绕 1
将窗户开得更大一些。
陈以航倚着海景别墅三楼的落地窗,不远处就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
多年前,是谁在这里答应过自己,来年春天还要陪他面朝大海,等待春暖花开。
一别经年,海依旧是那时的海,人却早已不是那时的人了。
陈以航开车去了苑薇街。
偌大的院子已经积了少许雪,屋子里摆上了好几盆娇俏的寒梅,清幽的馨香散在暖气中,昏昏沉沉地催人入眠。陈以航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风铃响了几声,珠帘后最拐角坐着的女子幽幽喊了句,“今天店休息,明儿再来吧。”他笑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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