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个月吧,好看吗?”男生笑嘻嘻夺过被女孩子抢走的眼镜,架到鼻梁上,顺势摆了个。
“我一直没问你眼睛度数呢,你到底近视多少度啊?”
“嗯。”男生声音小了下来,“度的样子吧。”
“度你也戴眼镜!”
“荏荏你笨死了!不觉得戴眼镜很帅很酷么,怎么样,是不是像个读书人?”
女生隔远了些看他一眼,“是有点像,不过是像解剖尸体的变态医生!”
……
指尖的烟头回落至手背,烫得高子乔缩了一下,思绪也被止住。
陈以航弹尽手中烟蒂,起身前前后后清理墓碑周身的环境,其实墓地工作人员定期都会修缮,可他就觉得不做些什么,心里憋闷得慌。高子乔弹了弹西服,准备下山,陈以航背对着他蓦地开口,语声低沉:“你说,阿荏要还活着,现在她会在干什么?读书,还是工作了?”
高子乔回身,浓眉一抬,只瞥见陈以航孤独绝立的侧影。
他半蹲着身子,手指缱绻抚过碑身上的照片,说了那一句话,却不打算等到子乔的回答。
“走吧。”
子乔快步跟上,皮鞋踩在石阶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对了,杨伯父什么时候出院?”
陈以航单手插兜,已经下到十几级台阶下,头也不回,“下月,还要在医院休养一阵子。”
“那你和昱美的婚期是不是近了,冲冲喜?”
“高子乔,你是哪个年代的人?”
陈以航止步,回头不满地看着他。
“得,有火气别冲我发。”他挑眉冲以航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赛一把?”
“好。”简短的一个字,就再不多话。
上车,拧下车匙,猛踩油门,两辆车“唰”一下齐齐冲了出去!一灰一黑,交错领先,速度快成了一阵风。陈以航的车内还放着歌,都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他将窗开得极大,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内隐隐传出高子乔的声音,“你不要命了,也不怕吹得头疼。”
他回道:“啰嗦,专心开车!”
话毕挂了电话,再次换挡,油门猛踩到底,车又如箭一般朝前飞去。
他想,自己约莫是真的疯了。
脑中一幅幅画面飞速翻转播放着,最终定格在前天病房里的那幕。
他推开门的时候,杨秉文下了病床,倚窗而立,身形稳如泰山。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会让人渗出细密的汗,以航脱了外套,可杨秉文薄薄的病服外还套了件老军衣,那是褪了色的墨绿,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晃得人要眯起眼睛。
他走了过去,喊了一声“伯父。”
杨秉文抬了抬袖子。
他转过身子,以航忙过去扶,目光扫到杨秉文右手中攥着的东西时,手中动作一窒,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觉得热,没命的热,眼眶也酸涩。杨秉文坐到沙发上,抬起已近浑浊的眸子看他,唇齿动了动,“以航啊……”
他答了一声。
杨秉文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仰起头靠着沙发背,又闭上了眼。
陈以航小心翼翼接过他手中的相框,框里的相片已经泛了黄,连边角都有些磨损。他看了一眼杨秉文,医生说人越近老年,就会越怀念以前的事情,杨秉文有多宠爱这个小女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了,原来困在里面走不出来的,远不止陈以航一人……他举起照片来看,里面的小姑娘长发如缎,斜斜的刘海被风吹起,一手挽着杨秉文,一手捧着奖杯。
阿荏笑得像一朵纯白栀子花。
那是一次茶艺大赛,陈以航还记得。
……
前方是收费站,两辆车相继减了速。
车停在缓冲带内,陈以航下了车,高子乔纳闷地跟了过去,他又在抽烟。
还来不及打招呼,车载电话响了起来,陈以航接起只听了几句话,就沉声喝道:“别乱来,我马上过去。”
“出什么事了?”子乔手搭在车窗上,问他。
“昱美去找苏沫了,星期日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还开着?”
“你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重点。”
“哟,那重点是你紧张的是谁?苏沫,还是昱美?”
“……”
星期日咖啡店,苏沫旋开木门走进来时,径自怔在门边。
屋子空间不大,却满是复古的调调,木质地板,似乎还有静水流深的声音,店正中央是一个大大的木质圆形吧台,里面的架子上是一排排的咖啡和酒水。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静静等待。
咖啡已经凉透了,她等的人还没来。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屋外已是华灯初上,苏沫听见高跟鞋“哒哒”有节奏的声音,抬起头来。
依旧是酒红色靓丽的头发,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杨昱美悠悠闲闲坐到她对面,点了一杯蓝山咖啡,慢动作般加好一匙奶精、一匙半糖,又品了几口。从苏沫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皮肤光洁,下颚完美,唇形如花瓣,确实很美,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让她觉得害怕。
杨昱美抬眸瞥了她一眼,唇边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又从包里拿出东西,推到她面前,徐徐说道:“这些东西是你留在以航那儿的,他说不需要了,让我拿来还给你。本来嘛,这些事情也用不着我亲自来做,但我今天顺巧要来这里买些咖啡豆,就把你约过来了。你不知道,以航可喜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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