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搬了椅子到庭院里躺着晒太阳,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周妈在云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她,自然是小心她的,也知道自家少爷紧张她,原先还有些担心,但看见她这般安静之后,也就放下了心。
这些年,云深所剩的兴趣不多,他记得,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云深喜欢喝酒,把自己的胃喝出了毛病,却不肯罢休,总是抽极苦的摩尔,眉头都不蹙一下。
此时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极其倦怠的人,突然感到了疲倦,安静地躺在阳光下,淡然地闭着眼睛,不悲不喜。
他走了过去,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缘故,本来体冷的女子,唇瓣竟然有了一丝的温暖,他恋恋不舍地碾转,许久才放开了她。
云深只是僵硬了一下,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眼睛并没有看着他,掠过他的肩膀,直视着那微弱的光线,眯着眼睛,极细长的眼线里,都是温暖的橘色。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把她抱在了腿上,下颌抵在她的脖颈处,柔和地开口。
她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似乎从那苍白的皮肤里,都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
这个女子又严重的洁癖症,也是从七年前开始的吧,她就见不得鲜血,吃不得荤腥肉类,终日素菜。
只要看见那骨肉之中伴随着鲜血,她都会失控,总是会把自己身上擦洗一遍又一遍,固执得,几乎要把自己身上的一层皮,都给剥掉。
当然,在七年前,她亲眼看见那样的惨烈之后,骨肉鲜血淋漓,自然是不可能忘得了。
她被他这样抱着,也不抗拒,表现得无所谓而且冷漠,是无视吧,对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无视。
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惩罚,就是把他抗拒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之外,永远也不会为他喜,为他悲。对纪柏然,云深就是这样的。
“你也应该晒一下阳光,看能不能把你那一颗阴暗的心给照亮。”
她的声音极轻极慢,漫不经心的,就算对纪柏然的恨意那么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是极其清淡的,听不出怨恨。
男人把她的身体抱得更紧,眉目深深,桃花眼里闪过极细的流光,语气淡淡的:“好,以后我们一起晒太阳。”
能和她晒一辈子的阳光,何尝不是他最开始,也是唯一最疯狂的追求?
他总是那么狡黠而且果断的一个人,轻巧地把云深的怨恨的话化解掉,让她无处可寻。
“呵呵。”
不明所以地,她听到纪柏然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反驳,只是略微地低头,笑声逸了出来,嘲弄中,带着无穷尽的漠然,这是在笑他的痴人说梦吧。
纪柏然明白,那飞扬夺目的桃花眼,都暗上了几分,她用无声来抗拒他,不吵不闹,让他如何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怕,在沉默之中爆发,一定具有毁灭性。纪柏然这样想着,就不由来地,感到心慌。
“你觉得这很好笑?”
他扣着她的头,扳过她的脸来和他对视,他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瞧着她的眼睛,想要捕捉到不及窜逃的情绪。
她也不忌讳纪柏然这样直勾勾的眼神,那唇际,绽开了玩世不恭的笑,惊心动魄地,开在唇角上,妖异得近乎邪恶。
云深慢慢地靠到纪柏然的肩膀上,脸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话的时候,带起了一阵气息,暧昧而且诡异。
她的嗓音本来就极其地沙哑,这样极慢极缓地说起话来的时候,更加低沉暗哑。
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的唇际跳出来,慢慢地汇聚成了最为恶毒的话语。
她说:“纪柏然,这一生,你终将会爱而不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么,我会让你,一辈子,都不可能。”
纪柏然的脊背僵硬,听见女子沙哑的声音溢出低低的笑声,嘶哑却不难听,恶毒中,却满是悲凉。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他们还是年少的时候,那个相士和他说过的话,一生追求的都不属于自己,必定会一无所获。
纪柏然冷笑,什么是属于他自己的?什么又是不属于他自己的?云深是不属于他的吗?
不可能。
就算这是宿命,他都会抗了这命运,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把她收回身边。
难道云深是属于君知萧的吗?这似乎太过于不可能,就算当时君知萧没有亲手杀掉云深的父亲云祝,那也是间接的凶手,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君知萧贺云深之间,唯有有的,就是那十几年的牵绊,所谓的情深,终究会被现实磨平,这是他所自信的。
“云深,可不可能,只能是我说了算,小云深,最好不好玩火。”男人的声音有些冰凉,冷飕飕的样子,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睛里,流逝过危险的气息。
这个男人是在警告她吗?云深不仅想要笑,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掌控她的人生?永远永远,她的命运,再也由不得别人。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你是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人生的,总有一天,会有人打破你所有的高高在上的自信和冰冷的心,让你疼,让你痛,让你生不如死。”
她那么怨恨他,恨不得看着他灰飞烟灭,永不超生,这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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