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恒托着她的腰,表情黯然,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手边的一丛蔷薇开的正好,他随手摘过一枝,扣在她的鬓边,“明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哪里知道她的一生这般短,一年后她就因为难产去世。那会顾卿恒正在美国洽谈合资的事宜,秘书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站在86层的高楼上,望着远处烟霞明灭,心里一片凄楚。他不爱这个女人,但是他明白,这个女人是世上除却父母以外,最爱他的人。
顾卿恒拢着岑蓝,目光悠长:“只有明珠我是真的亏欠了,所以对朝朝和非凡,多了几分补偿。”
岑蓝安静的趴在他的膝头,并不打断他说话。
“我父母是知青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后来调到了b市再也没有回过当年下乡的小村庄。有一年,我们一家子都在沈阳军区过节,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父亲指着其中的小道感慨道:‘当年我和你妈认识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路上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路撒欢的。’那时候我不懂,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日子就是要这样细水长流。”
岑蓝心下了然,年少的时候,青春意气,倔强执拗,经常因为一句‘合不来’就错过彼此的未来,可是等到白发渔樵,青山老月,才恍然顿悟,往年里的平平淡淡最值得珍惜。她庆幸是如今这个时间里遇见了顾卿恒,否则两个心无所依的人无非也就是匆匆路过。
他们在这四合院里住了下来,日子虽平淡却也充实,每天早晨,顾卿恒总是比她起的要早一些,等到她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外面往往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好光景了。阳光洒满青石板的午后,岑蓝昏昏欲睡地靠在石凳上,边打哈欠边翻着手里一本杂志,水乡江南映入眼帘,烟火浓重的小院里分不清日月星辰,今夕何夕。
“我从小就想要这样一座老房子,不用多么豪华,这样刚刚好。”顾卿恒拿了块面饼催岑蓝吃饭,她被惯出了懒性,扭捏了几下又钻到他的怀里,黏着不愿动弹。是的,多少个青春年少里都曾这样期许,午后的阳光,扑满怀抱,一茶一座,执手与共,恨不得光阴立刻老去三十年,而他还一直在身边,对着自己,浅笑安然。
顾卿恒随着她蹭来蹭去,手里摆着一丛院后山坡上采来的凤凰花。岑蓝鼻尖被花瓣一掠一掠,轻轻的有些发痒,她嘟囔了几声坐了起来,却猛的发现头顶上环着一个凤凰花的花圈。
“咦,你怎么会编这东西?”她心里欢喜,拿了下来细细的看着。花环编的很精致,绿叶和红花交相映衬,分外明艳。
“你喜欢再编个戒指给你,到时候行大礼,人家戴着钻戒,你是个草窝窝里钻出的野姑娘,戴朵花就成了。”顾卿恒鲜少有这么恣意放纵自己情绪的时候,看着岑蓝红着脸将花环又戴到了头上,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他心里一动,俯下身就是一个细密缠绵的吻。
就这么住了好些日子,对于外头的纷纷扰扰,岑蓝不问,他也全然不提。两人每天都厮磨在一块,起的早了就去后山看开的正好的凤凰花,要是两人都腻在床上,索性脸午饭也错过,等到临近傍晚了,朴实的农家夫妻自然会把晚饭连同茶水一同送进房里。
到了晚上,两人搬了藤椅坐在院子里,天上星河一片,地上流萤时闪时现。岑蓝平日滴酒不沾,却对老龚家自酿的米酒情有独钟,每晚都要喝上两盏。酸甜可口的酒酿顺滑入喉,她眯着眼睛,脱口就是昆曲唱腔,婉转绵长:“朗月星河下,故里是江南,梅雨长廊,春水煎作了茶……”曲罢,虚甩了一个水袖,朝着他就是一个甜腻的媚眼。
顾卿恒也不恼,任由着她的性子,看着她酒后绯红的双颊,品着唇齿间依稀甜香,彼此眼眸里是散不开的情浓。
就是这样的浮生tōu_huān,直到多年之后,岑蓝每每触及,都觉得心头钝痛,她总是会又梦见,梦见凤凰花艳,一路旖旎,天上正下着雨,自己奔跑在羊肠小道上,往事郁郁,前路难堪。茫然不知所措间,一转身,总是这个男人,不离不弃的为自己撑着伞。
每每都是这般甜蜜的梦境,醒来后却是泪珊意凉。
山雨
在四合院里前后住了大半个月,等到苏志勋找上门的时候,顾卿恒正躺在石塌上,盖着一叶芭蕉睡得正熟。
苏志勋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边上,拱了拱,语气不善:“外面都闹翻了天,恒明董事会已经开始划股重选,你倒是春眠不觉晓,一睡就睡到了大夏天。”
顾卿恒哼哼了两声,掀开了脑门上的芭蕉叶,眯着眼睛应道:“你来啦?”苏志勋撇着身子不说话,神情肃穆。
两人沉默着,过了一会岑蓝端着两碟绿豆百合羹走了进来,看见人高马大的苏志勋一脸阴沉的坐在边上,心里有些不安。苏志勋看了岑蓝一眼,也不隐瞒,直接开口就问:“少卿,你这次心里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只不过想着以后回去了还要见着那群老犊子,心里不痛快,先躲出来逍遥几天罢了。”顾卿恒语气平淡,表情安逸,苏志勋眼神一凛,话腔急了起来:“那你得意够了?什么时候准备回去?”
岑蓝手心里腻满了汗珠,手里两碟冰冰凉的甜饮似乎也被太阳炙干了冷气,她同苏志勋一样,在等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给出答案。不同的是她藏了一份私心,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地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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