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子鸣收起先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脸孔,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深邃的眸子里蓦然阴森:“那四年对你来说,只是折磨吗?”他一字一句的问。
雷允晴默然。
他又问:“难道对你来说,我们在一起的这四年,就这么不堪,没有一点点值得你留恋的?”
他手指紧握着紫砂茶杯,雷允晴甚至听到指骨握在瓷器上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咬了咬牙,然后抬头,望着他漠然道:“是,度日如年。从一开始就没有幸福过,你总是在外面玩乐应酬,我每天都不知道你身边围绕着什么样的女人,我早就对婚姻灰心了。孩子没了,你把我锁在家里,那样不见天日又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怎么不是折磨?”
陆子鸣眸色愈深,怒火几乎要燃了出来,她听见咯吱吱的声音,紫砂茶杯的杯耳竟然被他生生捏断裂了下来!
她怯怯的后退了几步,在几秒之间已经把逃跑路径计划好了,就在她以为他要火山爆发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好像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更应该把这个罪名坐实。要是你不肯走,我就找人把你绑回去比较合适”
“你敢?”雷允晴硬生生退了一步,像看着什么魔怔一样看他。
陆子鸣轻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充满讽刺,仿佛轻蔑一般,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沉痛。
她到底有多不愿意跟他走?刚刚还可以对另一个男人和颜悦色,怎恶魔在他面前,不是装模作样,就是剑拔弩张呢?
其实雷允晴也摸不太准陆子鸣的行径。他的确是有这个能力说到做到,但不得不说,她敢在他面前这么肆意妄为,也是吃定了他对自己还有旧情,不敢对她怎么样。
陆子鸣离开后,雷允晴一个人静静的在家里收拾。把他穿过的拖鞋搁回玄关的鞋柜上,把他用过的杯子洗净,手指被碎裂的杯耳划伤时,她才蓦然惊醒,这只杯子早就不能用了。
只好沥了沥上面的水珠,丢进垃圾筒里。
她仰面叹了口气,靠在操作台上,心里一阵阵的发虚。难过是一回事,面对他的威胁,她更不可能视若无睹,也不知道这个变态疯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心里一阵烦闷,感觉世界都天旋地转,她急忙快步走进卧室一头倒在床上,身体的某个部分仿佛漂浮起来,寻不到一个真实的着落点。
客厅的灯她懒得去关了,卧室的房门也没关,始终有一线灯光照在她床脚的地板上。她卧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好像身上拖了个沉重的影子,摆不脱,甩不掉,要她轻易接受这个影子就是自己,又有点心理障碍。
刚到上海的时候,一个人还是会哭,在寂寞无助的时候,在想起他的时候,半夜就会默默的流泪,思念是痛,想到自己还会思念那个可恶的男人,心里更觉得可恨。有时候会觉得房间里太过安静,非得开着灯才能安心,但是灯光又总是照得她睡不着。
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再苦再难也只能独自承受。在这座城里,谁也不会是谁的救赎,凡事只得靠自己。
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待到天明才发觉全身的骨头都已麻木,略翻一下身,立刻酸痛得叫出声来。她磨磨蹭蹭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爬起来,到浴室去泡了个热水澡,总算恢复了点精神。
早上上班的时候没遇着阮文迪,她借着去休息室吸烟的机会,绕到总裁办公室门口,见他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外面挂着牌子“请勿打扰”,她也不好冒然闯进。也不知他是真忙,还是仍然介意脸上的伤。
靠着墙角抽了根烟,回到工作间,忽然看见几个陌生的脸孔穿梭在格子间里,各个身上都穿着一丝不苟的工作服,胸前挂有工作牌,明显跟森兰的工作牌是不同的。这些人眉目严峻,眼神时不时四处逡巡,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让雷允晴极度不舒服,本能觉得他们可能是检察机关的人。
果然,一位女同事凑过来跟她说:“大清早就碰见审计的人,真晦气。”
雷允晴讶异:“现在不还没到做半年计划的时候吗,审计的人怎么现在就来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咱们公司的帐出了问题。”
“不会吧?”
“我也说不可能。先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搞不好是上面什么人想整咱们呢。”
这位女同事也不过随口一提,雷允晴却蓦的联想到什么,眉头深锁。
正对着电脑发呆,忽然的头像跳动,她点开来一看,竟然是阮文迪。她刚进公司的时候,统一把公司同事的都加了一遍,阮文迪的还是王总监告诉她的,她当时囫囵加了一堆,连有没有通过都不知道,更不知阮文迪怎么知道是她的。
但他已经很明白的告诉她:他现在因为脸伤,中午已经不方便出去用餐了,要她这个始作俑者去负责把外卖送到他办公室去。
雷允晴自然责无旁贷。调笑了几句就答应下来。心里却还记挂着那几个审计的事。
一二零,砸车报复
快到中午时,同事都开始讨论起午饭吃什么,雷允晴想到阮文迪的嘱托,于是在上敲回去:“中午想吃什么?”
那边似乎在忙,等待片刻,寥寥两个字:“随便。”
雷允晴皱眉,回复:“随便似乎是女士特权。”
对方很快打了个无语的表情:“我是真的随便。”
“那么肯德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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