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竹虽是颖慧的女子,可往日在澜翎,她和即莫寻不过泛泛之交,往日苍秋和少隽谈论朝廷激烈的派系斗争,这位大小姐亦是一脸慵色,兴致奇缺。现在这般头头是道,想是有人事前指点,我笑说:“又是少隽让你来劝我的吧。”
未想她浅笑摇首:“玉媛夫人嘱奴家转告殿下,既是缘分,莫要错过。而且苍官人走后,殿下便是她唯一牵念的女儿,如若不弃,小世子出生后便由奴家带去澜翎,夫人定会视作自己的亲孙儿,悉心照料。”
悦竹毛遂自荐前,少隽原打算请旖如在侯府另寻可靠的侍女,不想母亲刚好前来看望产期将近的小妮子,听闻儿媳怀了其他男人的骨r,却未嗔我水性扬花,乃至有心助我瞒天过海。无所适从,怔楞良久,我负疚:“已是对不起苍家,怎可劳母亲伤神。”
不但对不起苍家,茈尧焱亦已察觉,即使未有当场发难,只怕不过他高傲的心性使然。如若他有心追究,许会遣人暗下毒手。我咬了下唇,因是意料之外的变故,往后更须谨小慎微,百合如能平安出世,亦不可留在天子势力所及。故而悦竹并不坚持,怅笑点头:“只可惜裴小姐一番盛情,奴家起程前,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奴家使尽解数,说服殿下将孩儿送去澜翎给她照料。”
我莞尔。小妮子的性情,我最是清楚。感念当年我出钱给她赎身,凡事以我为先,尽心尽力。乃至托人捎给萤姬的信里,订下周全计划,不论男女,将来定会敦促自家小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且令苍祈授其武艺,以期出仕报效朝廷,亦或成员武将,为我开疆拓土。如果当真将百合交给她照顾,许会故态复萌,一心照料旧主的女儿,反而怠慢自己的孩子。微一摇首,我柔笑:“依她的性子,许会厚此薄彼。我可不能让她头一个孩子刚出世,便在母亲面前失了宠。”
往日曾经共处一段时日,深知小妮子的脾气,悦竹淡淡一笑。思忆往事,我亦慨然。
过去在婵媛坊,最常见到的情境便是这位大小姐慵卧横榻,晒太阳,打瞌睡。美其名曰养精蓄锐,实则大半时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海棠姑娘代理坊主的活计。现下这位出奇懒惰的悦坊主竟是放下猫儿一般的舒坦日子,只身来到枺莱,自然好奇本衷n仕为何毛遂自荐,随我远去伽罗k阖了阖眼,轻描淡写:“近月繇州来了不少伽罗商人,正好借德蓉殿下和亲,随去见识一下道地的西域歌舞。?br /
我一怔,啼笑皆非。原是坊主小姐与时俱进,,意欲取长补短,推陈出新。且是精打细算,跟着德藼亲王的送亲使团,吃穿用度不愁,可以大大节省出国考察的成本,不由慨己往日有眼不识泰山,这位真人不露相的悦妈妈不但拥有优秀的商业头脑,且是青出于蓝,将来定可超越她的启蒙恩师春妈妈,成为北地第一妈妈桑。
“承殿下吉言。如果引入西域歌舞广受青睐,殿下也是有赚无赔。”
说得也是。我虽在深宫,可在鸿利银庄尚有一个用本名季悠然开的私人帐户。未和即莫寻翻脸前,曾托他带着加菲猫印信,前去鸿利银庄找他的金融巨头朋友,查查我的存款余额,未想翻了一番。打听后,方知我进宫后,悦妈妈仍是按月将一成的盈利存进我的帐户,且据那位庄主权威估计,我已荣膺羲和百大富豪,等到这回悦妈妈偷师归来,我在富豪榜上的排名兴许还能向前推上一推……
摇了摇头,我笑说:“可惜赚再多的银子,我也无福消受。”
已为储君,注定一生困守深宫,纵有金山银山,只有干瞪眼的份。耸耸肩,对悦竹调侃我乃世界上最爱国的富豪,即位后,便将无处消费的私人财产拿去充国库。悦妈妈想了想,慵慵淡说:“那殿下可要防着朝廷里有人红了眼,借机贪您的私房钱。”
我大笑,连连颌首。谈笑间,不觉已到我下榻的轩室,见到几步开外,丰神俊朗的红衣武将凭栏卓立,对我意深一笑,裣衽告退。目送她消逝在回廊,我方徐步走到即莫寻面前:“晌午没来得及恭喜即大人官复原职。”
许是近月来,我几未给他好脸色,此间真心道贺,却被当作明嘲暗讽,便见墨瞳骤然黯淡,只得叹气,正要道我没有恶意,余光瞥见门前值守的士兵怔然相望,淡淡噤声。兴许两个年轻人从军不久,定力不深,不约而同,楞楞盯着我的脸发呆。不由担忧他们这般呆怔下去,万一有刺客来袭,我性命堪舆。摇首苦笑,转眸打量恢复原来面貌的男子:“还是这发型看起来精神,回头本宫也让人好生打理一下这半长不长的头发。”
回复原来的云桑发式,对他的亏欠总算消弭些许。放柔眼神,对他淡淡一笑。蓦一恍神,即莫寻轻扬起唇,柔若春风:“殿下召见微臣,不知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虽是矫情。不过生人当前,只得高高在上,嗯了一声,令他进里回话。只是转身仍见两位少年士兵走神,沉醉迷离,不禁深叹。只是未待我开口数落,两人蓦得瞠圆了眼,挺胸收腹,目不斜视,赫然一派标准的军人作风。大致猜到两人目露惶色的原由,我偏首望去,果见玉容一如我们初见之时,淡漠冷冽,不怒自威。许是近年形影不离,鲜有自觉他乃堂堂将军,一时间不知该笑即大将军摆谱欺负新人,还是可怜两个资历尚浅的小兵今日走了霉运,被冰山上司抓着小辫子。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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