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我心目中的郎才女貌是包括了英俊潇洒的。有半年时间,我俩谁也不肯表明态度。可是他一开口我就明白了,俩人就像肚里蛔虫似的。后来我们宣传队要解散,为了留个纪念,我们准备排一台节目去汇报。整个排练的过程简直苦不堪言。我天天哭,谁都不知道我哭什么。我常常哭得歌唱不下去,舞跳不下去,他却完全不动声色。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分开,就写了个条,用的是裴多菲的句式: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革命故,二者皆可抛。我总担心他对我有变化。
后来他给我写了一封信,我请一个朋友帮我分析以后该怎么办,就给他看了这封信。有一次这个朋友用这封信和他开玩笑,他气坏了。那次他正好有事回来,我都不敢去看他。临走时他把我叫去说:你把我的信给别人看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说: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能给你写信了。他自尊心特强,我也自尊心特强。他走了,我泪流满面。我们俩互相特别理解,但性格太冲突了。多年后,他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子。我对他说:你是一流的好人,但我们两人不合适。他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不苟言笑。外表很温和,内心却是男子气十足。“
“我在大学没看上同班的男孩,觉得他们都没有神秘感,都不行似的。上大二暑假时,爸爸让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去我西安的亲戚家,这是我一生第一次远离父母,踏上人生旅途。
一上火车,我一眼就把一个男孩从人堆里挑了出来。男孩如果不聪明就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他当时帮别人拿东西什么的,能看出来别人挺信赖他的。后来车开了,我忽然发现他的座位和我背对背,我看了他几眼,没说话。在西安,有一次我去逛碑林,就那么巧碰上了他,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家是西安的,我让他带我看,他介绍得头头是道。我们俩一聊,原来我们还是同一个专业的,感觉一下又近了一步。我就留了他的地址,约好结伴去玩。后来我给他写了封信,请他介绍介绍西安,他真的回了封信。他的字写得特别好看,很圆熟,信也写得很含蓄。
我一下子就完了,被折服了。回京后我们通了半年的信。到寒假时,我们都觉得该见面了,我就去了。那时也就是拉拉手啊,亲一亲啊,就觉得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后来我俩就谁都离不开谁了。“
“我的初恋发生在17岁。他是我家的一个远亲。小时他家生活困难,我母亲经常照顾他家。我一开始就是特别佩服他,因为他是个大学生。好了不到一年,他突然宣布要跟别人结婚,因为怕分到外地去,他匆匆找了一个售货员。二十多年之后,最近我们又开始接触,感觉怪怪的。他和妻子感情一直不好,他的婚姻名存实亡。我没恨过他,他没有伤害过我。”
初恋在一些女性的生活中具有与婚姻关系类似的感觉。一位女性讲到自己曾像“前妻”一样对待己分手的初恋恋人:“他和我分手后和另一个女孩好,可后来人家突然不要他了,他父母又离婚了。我这人天生有同情心,就常常去看他。我是以慈善的形象出现的,是同情他。其间有过一两次亲热行动,但都不能恢复我们以前的感情了。后来有几年我们没见面,我还挺有毅力的,化悲痛为力量,考上了研究生。他对我冷淡,我也觉得挺没趣的。有次打电话,他说他要结婚了,我当时还是挺忌妒、挺生气的,也许还是忘不了那段经历吧,那是我一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我当时就想把电话摔了,可又变了主意。我盘问他,那女孩是干什么的?她上过大学吗?他说上夜大的。我说,那怎么行呢!我能见见她吗?俨然以前妻的身份说话。”
一位女性这样回忆自己不成功的初恋:“那时我爱他到什么程度:我有好几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看他屋里的灯光,看一会儿才独自走开,没有一个人发现。”
尽管“成功率”很低,初恋仍是扣人心弦的。无论是成功的恋爱,还是不成功的恋爱,都是那么纯洁,那么强烈,那么美好,那么充满可歌可泣的戏剧性。
它是诗,是画,是,是戏剧;但它不是虚构的、由艺术家精心制作出来的美,而是由真实的人在俗世中创造出来的超凡脱俗的美,是真实的美——尽管有一种美学观点认为,真实的不可能是美的。它至少证明,中国的女性决不缺少爱的能力,她们当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达到爱的艺术家的境界。
第七章 异性感情
有人曾经对中国人心目中的“缘分”观念做过专门研究。据我的观察,老派的中国人对“爱”这个观念感到相当陌生,觉得它相当fn(外国味);而“缘”却是个中国味十足的观念。两个人,外人看着很般配,可怎么也搞不到一起去,人们就会说他俩“无缘”;两人特别合得来,尤其是违反了世俗的地位规范走到一起,用西方文化的观点看,这就是典型的浪漫爱情,要让中国人来说就是“有缘”。民间俗语有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关于缘分的说法很有道理,或许它是中国人对爱情的一种含蓄的表达方法;或许它是对没有体验过爱情的一种自我安慰方法。例如,我访问的一位中年女性就这样说过:“我和他感情还行,还算和睦。我们俩人就算是对上眼了,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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