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家大邮购商社的商品目录册的编辑。这是一年出版一次的一大堆狗p玩意儿的概要说明,要花整整一年时间做准备。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工作的性质,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走进他的办公室,除非是因为我想要找个核验员之类的工作,在码头附近奔忙了一整天之后,想去那里暖暖身子而已。他的办公室很暖和舒适,我向他高谈阔论,为的是让冻僵的身子暖和起来。我不知道要求什么样的工作好——只要是一个工作,我说。他是一个敏感的人,心地善良。他似乎猜到我是一个作家,或想要成为一个作家,因为一会儿以后他问我喜欢读什么书,我对这个作家、那个作家有什么看法。我碰巧口袋里有一张书目——我正在公共图书馆寻找的一些书——于是我拿出来给他看。“天哪!”他喊道,“你真的读这些书吗?”我谦虚地摇摇头,表示肯定,然后像我经常被那一类蠢话触动起来的情况那样,我谈论起我一直在的汉姆生的《神秘》。从那时候起,这人就像我手中的腻子。当他问我是否愿意当他的助理时,他为给我提供这样一个低级职位而道歉;他说我可以用我的时间来学习这项工作的各方面情况,他相信这对我来说将是一项容易做的工作,然后他问我是否能在我拿到薪水以前,先用他自己的钱借给我一些。我还没来得及说行还是不行,他就取出一张二十美元的票子塞在我手里。自然,我很受感动。我准备像婊子养的一样为他干活。助理编辑——这听起来很不错,尤其对我周围的债权人来说更是如此。有一阵子我很快活地吃起烤牛r、烤j、烤猪腰r,假装很喜欢这个工作。实际上我很难保持清醒。我必须学的东西,我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学会了。而那以后呢?那以后我看到自己在服终生劳役监禁。为了尽量过得好一点儿,我就写、随笔,给朋友写长信,以此打发时间。也许他们以为我在为公司琢磨新的想法,因为有好一阵子没有人管我。我认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工作。我几乎整天都可以做自己的事,写我的东西。我十分热衷于我自己的事,我吩咐我的手下在规定的时间以外不要来打搅我。我像一阵轻风一般飘飘然起来,公司定期付我工资,而监工们做我为他们规定的工作。可是有一天,正当我专心致志地写一篇论《反基督》的重要文章的时候,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人走到我桌子前,在我身后弯下腰,用挖苦的语调大声朗读我刚写下的文字。我不用问他是谁或他是干什么的——我头脑的惟一想法是——会多给我一个星期的工资吗?我狂热地对自己重复着这个问题。我要向我的恩人告别了,我有点儿为自己感到羞愧,尤其是在他,可以说是一下子,说出下面这些话的时候——“我设法让你多拿一个星期的工资,可是他们不愿意。我希望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你知道,你只是耽搁了你自己。说真的,我仍然对你抱有最大的信心——只是恐怕你得有一段艰难时光。你在哪儿也不合适。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大作家的,我相信。好吧,对不起了,”他补充说,热情地同我握手,“我得去见老板了。祝你好运!”
对这件事,我有点儿感到痛心。我真想当场就向他证明,他的信心是有道理的,真想当时就在全世界面前为自己辩护:要是能使人们相信,我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婊子养的,我情愿从布鲁克林大桥上跳下去。不久我就要证明,我的良心像鲸鱼一样大,但是没有人来调查我的良心。每个人都非常失望——不仅分期付款的公司,而且房东、卖r的、面包师以及气、水、电等有关人员,每一个人。但愿我能相信起这种工作职责哩!我看不出它能救我的命。我只看到人们拼命工作,因为他们没有更清楚地了解情况。我想起帮我争取到工作的那次高谈阔论。在某些方面,我很像纳格尔先生纳格尔:挪威作家汉姆生的作品《神秘》中的主要人物。——译者本人。不是一刻不停地告诉我要做的事。不知道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圣人。像我们时代那么多了不起的人一样,纳格尔先生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正是这种不顾一切,使他成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家伙。汉姆生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来理解这个人物:他知道他存在,他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小丑和使人困惑不解的人。我想尔先生甚于他塑造的任何其他人物:为什么呢?因为纳格尔先生和每一个艺术家一样都是那种未被承认的圣人——这种人受到嘲笑,因为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尽管实际上很深刻,但在世人眼里却似乎太简单了。没有人想要成为艺术家——他被迫去当艺术家,因为世人拒绝承认他的真正的领导地位。工作对我来说意味着零,因为真正要做的工作正在被避开。人们认为我懒惰,得过且过,然而相反,我是一个格外积极的个人。即使是猎取一截尾巴,那也是了不起的事情,很值得,尤其是如果同其他形式的活动相比的话——如制造纽扣或拧螺丝,或者甚至切除阑尾。那么我申请工作时,人们为什么这么乐意听我说话呢?为什么他们认为我有意思呢?无疑是因为我总是把我的时间花得有所收获。我给他们带来了礼物——来自我在公共图书馆耗费的时光,来自我在街上的闲逛,来自我同女人的暧昧经历,来自我看脱衣舞表演消磨掉的下午,来自我参观博物馆和艺术画廊的收获。如果我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只是一个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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