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血似乎渐渐止了,凝固了。
“你说,什么?”嬴政的眉头倏地皱起,邪美的长眼里,立即闪过一丝讶然之色。
“你说继承了你父亲庞大的家业,那么,你一定认识很多权贵吧,你能有办法让我进咸阳宫吗?”况且,他又是个秦国人。
“为什么要进咸阳宫?”
“我想见我二姐,我二姐,在咸阳宫内,做了秦王的女人。”
这一次,嬴政的眉,已经不止是皱起,盯着她,半晌,终于,又露出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回答:“大秦的咸阳宫,不是一般人能擅自进入。”
“你早上突然出现在这里,睡着了,还揍了我一拳,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想办法把我弄进宫里去,以后,咱们还算朋友,几天就行,等我看着我二姐,除了这屋子的二十两金,我还可以付你另外十两做酬谢。”
嬴政习惯性眯眼,高大的身体斜斜倚靠在床侧,若有所思的看她……
“不行?”夷简坐起身,用丝被裹住自己的全身,不禁有些急了,他是她唯一认识的秦国人了,如果他也没有办法,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了,再过几日,父亲回来,若是说服了吕不韦,要在秦国开凿水利灌溉,她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找二姐。
“酬谢,太少了点!”他忽然在床榻一侧坐下,一只手抚上夷简的脸颊,“既然,已经看的彻底,不如做我的女人,为我,多生几个子嗣……”
霎时,脸红透了吧!
“政!”瞪着他眯起的双眼,夷简立即恼道,“你说什么笑,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你没看出我的装扮一直是男人吗,生,什么……子嗣……真是,混蛋……”
“我看到的,从来就是个女人!”嬴政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微隆起的胸部,眯起的眼里,看不见颜色,“你,不妨考虑!”言毕,他淡然起身,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待的太久,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匍匐在脚底的奴仆。
对她,例外了!
然而例外,也只是源于她的安全,目前为止,他所能确定的,唯一的安全。
从第一次大雨里的初见,到第二次骊山的相遇,他忘不掉的,是她手撑竹伞的小小身影,以及温泉里,她对他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担心……如果她能始终陪伴在他的身边,那么,这一生,他会好好待她。
但是——
一旦,她有所逾越,或者,让他察觉出任何一点不安全的可能,那么,她的下场,绝引不起他一点的怜悯,与任何一个其她女人,无异。
……
离开,他留给她的,依旧是一道背影,黑色的,暗纹丝衣的背影。
第十章:长安君成蛟(1)
(一)
夷简坐在榻上,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脑子里有些混乱,这个叫政的秦国人,似乎很难叫她琢磨得透彻。
不过,既然琢磨不透,那她也便不再勉强胡想,身下,流血的时间没有漫长,这会全粘贴在腿上,很不舒服,闻起来还有些血腥味,肩膀除了略微酸胀,也已经不疼,好在夏天,稍微披了件罩衣下床,夷简立即用凉凉的冷水直接冲洗了身体,再换上干净的xiè_yī,浑身顿时又觉得清爽起来。
至于那身下摆被暗血染红了的衣衫,想到被他袒露面对的那一幕,她不禁就有些说不出的无颜,尴尬,看着不喜欢,干脆,连床褥到衣衫,一股脑儿的全部拎起,“啪”的一下给丢出屋外。
傍晚,太阳完全的下山之后,夷简终于出了门。
夏天的夜市,原本该很热闹,不过今晚,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那点淡淡暗血味,现在她走在路上,空气里,总好像有那么点点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从护城河尾巷的住处到西城口第一家米店后的大宅,不很远,步行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昨夜,这条宽阔平坦的青石大道,聚集满了闲聊乘凉的老百姓,现在,天还没有黑透,竟然很少看见人影,只偶尔,有马车驾驶着匆匆而过,就连地上,也是湿润润的,像是不久之前,刚刚被大水冲刷过。
一路疑惑的到第一家米店的后巷,远远就看见悬挂着“韩府”字样的灯笼,虽然比不上在韩的奢华蓬勃,但说到底还是她们韩国的王亲,看起来,仍旧光鲜,重重的叩门,不一会儿,门伺便来应话。
夷简说:“我是公子韩非的旧友,郑夷简。”
门开,侍应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韩国的长服,夷简对他微笑,这样的长服不禁让她倍感乡亲,宅内的院子,是典型的大秦国院子,方格式的拉门,地上,铺着细条的木地板,其实,这也是一种弊端吧,秦国,人们喜欢大肆的砍伐树木。
一路沉默,到里屋厅堂,门应指着屏风后的走道,说:“我家公子正在书房。”
夷简点头,径自走向后面的走道,左边第二间内室,一道长长的竹帘与外界隔断了联系,已经到了点灯了时候,里面亮泽的烛光,也透过竹帘缝隙散出来,掀开帘子,一眼便看见韩非,正低头俯视着案头的简牍书片。
……
站在门口,夷简细细的看他。
这个男人,从她五岁,他就在身边,从小,对她亲密的,早已胜过自己的父亲,大概越是熟悉就越是容易忽视一个人的外貌吧,其实从来就没有发觉,他竟有一双,与众不同的凤眼,有高挺的鼻梁,有清薄的嘴唇,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一丝优雅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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