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路线,在一个很小的县城火车站下了车,步行几里路,找到了山脚下他居住的那座用草砖建筑的房子。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
(李灯被小错描述的情节陶醉了,忘记了恐惧。)
我见到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觉得他长得丑,罕见的丑。
他穿着皮衣、皮裤,头上戴着皮帽,都是黑s的,毛很长,闪耀着s泽。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剥下来的。
当时,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失望。我认为男人就像斑驳的石头,女人就像清秀的竹子,有时候我甚至认为男人的丑就是美。
他见了我没有感到多么吃惊,也没有感到多么高兴。
当时已经是黄昏了,他在吊锅下点燃桦树皮,炖狍子r,煮苞米粥。
当时,我只是发现,他的动作也很丑,准确地说,是很不谐调……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不喝酒吗?”
他说:“我不喝酒。”
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是诗人,是猎人,是东北男人,应该喜欢豪饮。可是,他竟然滴酒不沾。
天s一点点暗下来,我和他坐在壁炉前聊天。我发现他的话很少,甚至有
些木讷。不过,火很旺,木绊子“劈啪劈啪”响。
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弃世独立的男人,寂静的草砖房,温暖的壁炉……
我当时真的有些感动,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
尽管房子里很热,可是他一直没有脱下他的皮衣、皮裤、皮帽。
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用手闲闲地摩挲他的皮衣。过了一阵子,我猛然感到不对头,我摸出那长长的黑毛并不是他的衣服,而是长在他身上!
他全身都是毛!
他不是人!
我惊叫一声,发疯地冲向门外。那一刻,我快崩溃了。
出了门,我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出了多远,我昏倒在雪路上……
李灯的眼睛都听直了:“谁救了你?”
“一辆路过的拖拉机。”
“你肯定那是他身上长的毛?”
“肯定!”
“那他是……”
“我至今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久后,李灯感到小错有点不对头,他开始观察她。
一天,李灯去她家,在门口,他看见了她,她好像是在等人,而李灯来之前并没有跟她联系。
她还穿着那件黑s连衣裙。
“小错!”他叫她。
她木木地转过身来。
“你来g吗?”她问。
“我来找你啊。”
“我在等人。”
“等谁?”
她左右看看,突然低声说:“我在等一个猩猩。”说完,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眼睛炯炯闪光地看着李灯,皱着眉问:“我在等谁?”
李灯想起那本画册,想起那个“诗人”,一下恐惧起来,他直盯盯地看着她,问:“什么猩猩?”
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话,好像那不是她说的一样,突然,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胡说呢,别当真。”
“我没当真。”
然后,她就跟他走了,看电影去了。
那天,李灯一直很沉默,一直在回想她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在等一个猩猩”。
他觉得,她的身体太柔弱了,而且极容易接受暗示。他觉得,她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恐怖在围剿她,别人却不知内情。
从此,李灯觉得小错越来越怪,他尽可能地经常跟她在一起说一些光明的事情,想把她从一个看不见的深渊旁拉扯回来。
有一段时间,李灯工作太忙,一直没去找她。这天晚上,他突然接到那个小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惊恐地喊:“关廉,你快来!”
“怎么了?”
“猩猩!”
“什么猩猩?”
“你快来啊!……”
李灯傻了,一下想不清是该给公安局打电话,还是应该给动物园打电话,或者给电视台打电话,最后,他一个人跑出门,打出租车向小错家扑去。
他的心“怦怦怦”地狂跳着,进了她家,看见小错穿着很少的衣服,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用刀子刺那个保姆!
那个保姆吓得脸s苍白,到处乱跑。
“你g什么?”李灯急急地问。
“快帮我杀了这个猩猩!”
小错停下来,求助地看着李灯。她的眼光十分异常,好像在看李灯,却又好像没有看他。她的视野里似乎是两种时空。他明白,她是疯了。
他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刀,说:“她不是猩猩!你看见的是幻觉,别怕!”
她惊惶而急切地说:“它的身上都是毛!你看不见吗?快杀它呀!”
那个保姆瑟瑟地抖着,缩在墙角,紧紧盯着小错一动不动。
李灯伸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拿起电话,拨打市急救中心。
这时候,小错缩到了李灯的背后,她的手直僵僵地指着保姆,惊骇地喊道:“关廉,你看它那双眼睛多吓人!你为什么不帮我杀它呢?你别上当啊!它身上那不是皮衣,那是它的毛!”
李灯放下电话,抱住了她。
很快,市急救中心的车尖叫着来到了,急救人员和李灯把小错扶上车,向医院急驰而去。
在车上,李灯给小错的表叔打了电话。
他们刚刚到医院不一会儿,她的表叔就到了。
李灯对他讲述了小错的疯言疯语。她表叔的脸s很y沉。
大夫给小错注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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