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太给夸的脸笑成一朵花,接着道:“要不说得靠人教,她老子好,养出来的闺女也好。”又跟秦老夫人卖弄,“我这病花银子更花心思,这丫头近身侍候,从没皱过眉头。老太婆自己有儿子养老送终,也不贪她孝顺,都没嫁人,该多给自己打算才是正经。
她却说,还是我给您侍候着吧,您这脾气哪个吃消得起。
这话不中听,可这丫头实在是为我好,太医都要我戒燥戒发火,老太婆一辈子脾气都这样,哪里忍得住,亏她在旁边点衬着,能让老太婆多活几年。
心眼好,真地没得说。”池老太强调道,秦老夫人嗯嗯笑说她有福气,池老太直接转入正题,“也不能让她一直跟着老太婆,把自己给耽误了。老太婆厚脸,想让大妹子帮忙给她说门亲。”
秦老夫人神情不变,笑问道:“不知大姐相中哪个?”
“就小的那个。”
秦广陵一下子上起来,秦老夫人收笑,看向她神色淡淡的,叫她坐下,不许对长辈无礼。秦老夫人看一眼跟前的顾家姑娘,道:“只要他们年轻人说好,我不反对。”
“乃乃!”秦广陵没有坐下,咬着唇委屈不甘地阻
止。
池老太看她一眼,道:“咋地,那小子没跟他们说么?老太婆问的时候,他挺乐意的呵。”
“那你怎么不问问她,她钟不钟意!”秦广陵气红脸,手指顾家琪大吼道。
池老太太微笑回道:“丫头说随我做主。”
“胡说,她根本不喜欢别人,她、她喜欢的是我爹!”秦广陵不顾一切地吼道,“老太太您掺和她的事做什么,您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她那品性说出去都给顾家抹黑脸。”
秦老夫人约莫也不是真正想应承这事,由着秦广陵说话。
池老太的脸沉下来,转头说道:“大妹子,你这孙女真得好好教教。”
秦老夫人还没表态,李香凝帮腔道:“老太太,说句不中听的,我觉得您还是先管好自己家,您家里出的那么大事,真不好说人家不会管教孩子。”
屋里静下来,嗑瓜子剥花生笑语声全隐了。
池老太太瞪眼看过去,道:“老太婆教儿子,教出一个状元,两个一甲进士;教出的孙女,能主东宫;教出的孙子,都是两榜三榜的举人,最差的也在国子监做童生。你说我不会教人?!”她用藤杖柱柱地,气过火了,“依着老太婆过去脾气,非把你拽到你家长辈前头好顿打!”
秦老夫人忙劝她消消气,小辈不会说话,她让两个小辈都跟池老太太道歉。
枯五回 浮生只合尊前老 门当户对(二)
池老太摆手道不必,脸上已没了慈爱和蔼的笑,就着顾家琪的手喝了两口药浆,缓过劲儿,她扫过宁氏,道:“给她打抱不平来的?老太婆今天就爆爆家丑,让你们听听,谁有理。”
秦老夫人道不知是哪时候的事,她来分析分析做个中。
“早了。”池老太太回想当年,帮自家三郎讨得宁氏这高贵温柔的新媳妇,真是笑都笑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媳妇儿有才情。
有一天,她发现本该做文章做学问给百姓当个好官的儿子,在学弹琴,笨手笨脚,抓耳挠腮的糗样子让宁氏的丫环们笑得东倒西歪。
池太师出身贫苦,没有学过这等风雅之物。但宁氏善琴,夫妻两个在屋子里偶尔耍耍琴增进夫妻情趣什么的,老太太没意见。
“那玩意能给老百姓饭吃?”老太太讥笑道,“不过,有钱人家都讲究。她的丫环嘴更利,到处讥笑我们家啊泥巴腿子生的种,高攀上这个仙子似的姑娘,我家三郎跪着侍候她都嫌身份低贱。
为争口气,我家三郎彻夜去研究那什么宫商。荒废了圣上交办的差事,又被人嘲讽,一个靠裙带关系的窝囊废物。”
宁氏脸色粉白粉白的,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老太太提起那段曾经很美好很甜蜜的新婚生活的用意。
秦老夫人笑说了句公道话:“年轻人么,没过过日子,哪里懂这些,要是池大姐当时能点拨点拨,小两口也不会生分了。”
“我身份低,哪里配跟媳妇说话。”池老太太神情语气平静之极,却饱含深刻的嘲讽,“我想看看儿子瘦了胖了,也是隔着院角门墙,踏不进他们宁家人买的房子。”
宁氏低着头,秦老夫人一噎,道:“定是下人在作怪,我们阿宁不是那种人。”
秦广陵c口道:“那是公主府,一般人本来就是不能进的。宁姑姑是先长公主最宠爱的孙女,一切都比照天家公主的规格置办的。你怎么能全怪宁姑姑,还池姑丈纳妾,毁他们一生。”
秦老夫人看她一眼,道:“我这孙女也是少不更事的,池大姐别见怪。”
池老太太笑,道:“你孙女儿有福气。”
秦老夫人道惭愧,家里就一个,难免宠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
池老太太看秦家姑娘,笑道:“还不服气呢,是不是想说,别的公主家做婆婆的还得每天给媳妇磕头请安呢,我给免了礼,还得感恩戴德叩谢她好。”
秦广陵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宁氏拦住,低语道:“媳妇这生错事无数,始终不知婆婆为何强要三郎纳妾,请请婆婆明示。”
“这事你搁肚子里三十年了吧?”池老太太么轻松地说道,“也罢,我就说给你听听个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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