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的藤蔓,紧紧扭捏在一起,我和他咯咯比着蛮力,看怎么贴的更近,更近————
童航炙热的呼吸就在耳旁,我懒懒摩挲着他的脸颊,象只体态雍容的猫。猫有神经质的本能,我狠狠咬了口他的鼻子,
“干嘛啊!”童航疼的哇哇叫,
“胆小鬼!”我故意斜眼睨着他,童航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头,笑了。呵呵,他知道我在笑他什么。
前天,我在洗澡时,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急忙穿上软底拖鞋,套上睡衣跑了过去。这时,童航身着短裤、光着上身、手举饭勺如临大敌一般。我问他:“你干嘛呢?”
他说:“厨房进了一只老鼠。”为了防止老鼠逃入别的房间我随手关上了厨房的门。他一边打一边让我开门说让老鼠跑出去。
经过他这样一阵东敲西打,老鼠竟慌不择路地跑到他的脚前,我想他一定会一脚踩死老鼠,谁知他一边叫一边跳的玩花架子没敢上脚,被他吓晕的老鼠又跑到了我的眼前,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跨上前去,老鼠便在我的脚下了,软软的鼠体在我脚下纽动着,这时,童航特别“勇敢”地一只手握着我的脚腕子,一只手按着我的脚面用力往下压,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脚上,一是他压得我疼,二是老鼠在我脚下因我穿的是软底拖鞋那种感觉说不清楚,这时轮到我大声尖叫了————
搞的昨天,邻居家老张问:“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年轻人在干嘛呢?你叫完了她叫的————”边上的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哈哈!”两个人笑死了!
等我们疯疯闹闹地起了床,窗外的“风雨大作”已经歇止。雨后的清凉,让我和童航都在家呆不住了,换上舒适的t恤仔裤,把小虎子往他玩在一起的小朋友家一甩,俺两口子出去逛咯!
“恩,不错,有春天的味道。”
童航懒懒撑了个懒腰说。绿树成荫的大学小路上,我和童航喜欢回这儿逛,觉得这里空气格外纯净。
“别说春天,我不喜欢春天。”
手插在口袋里,我横了他一眼。我确实不喜欢春天,人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殊不知:好炎知时节,当春亦发生。春天不仅是发芽的季节,还是发炎的季节,我总记得春天时,我的智齿开始萌动,为了长出来牙齿要悄悄顶开上面的肉,让我张不开嘴,吃不了饭,可能还要发烧,难受死了。
“总记着你的牙齿疼,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他也横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挺滋润的样子,
“小时侯,曾经在《中学生阅读》上读到过一篇写春天的文章,真是好,‘五月,是咸鸭蛋冒油的季节’,每年春天我随时随地都会想起这句话,黑洞洞的坛子里,鸭蛋在盐水里漂浮着,逐渐变得彤红的蛋黄开始分泌出清亮的油花儿;芦芽尚短,河豚欲上,发情的春天,懒洋洋地盘旋在少女们淡而无味的腋窝下,颤悠悠地挂在小子们青青唇边的茸毛上。他们穿着宽上晃荡着希奇古怪的小饰品,在公车站拥抱、在地铁站接吻,等到咸鸭蛋冒油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作了多少孽。羡慕他们啊,羡慕春天里的那股子骚劲儿。”
好笑地看着他。你说我们家童航没有纨绔子弟的情调,又是鬼扯,瞧他这伤春,伤什么呢!
“真的,老婆,如果我们都是一个剧本该多好,《牡丹亭》四百岁了还能找年轻漂亮的人儿来演,一千岁了也还能找年轻漂亮的人儿来演,它可以象魔鬼一样生生世世永恒地霸占青春,吸吮着一代又一代的美丽————”
“老头子,怎么,觉得自己老了?”
我食指一勾刮了下他的鼻子,却被他大手一包,温暖地包在掌心里,
“余米,我们会慢慢变老,我们的虎子在慢慢长大,我们以后会经常在这样的情景里伤春,伤逝,可是,我想跟你表达这个意思,即使老天垂怜我,给我再漫长的春天,我童航只有两个不悔,一,娶了余米,二,选择了这样平凡的生活。请你记住。”
他握着我的手,眼底在笑,温暖的说着坚定的话语。
至此,浮躁多日的心,终于,沉静下来。我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28
俞浦给我电话,说想和我单独见一面。我到不奇怪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只是蛮意外他约我见面的地方儿,“君悦听吧”,听起来象个唱卡拉的地儿。
这些年,跟着童航该玩的什么都玩遍了,独独这卡拉ok,是敬而远之。到不是唱不好,就是觉得现如今,没什么歌好唱。
这点,我和童航的见解出奇的一致,我们还是看好邓丽君。她那个年代的情歌无论是爱情还是绝情都很温和,唱爱的时候好象小姑娘捏朵茉莉花在鼻子前面旋转着自言自语,唱恨的时候好象小姑娘拿条柳枝抽打溪水,最多也就溅几滴在路人的衣襟上。“把我的爱情还给我!”这恐怕已经是最激烈、最撕心裂肺的表达了,可听上去还是那么楚楚可怜,无依无靠。
“她那个时代的情歌都是绵羊唱给绵羊听的,现在的情歌是白眼狼之间的对嚎。”这是童航说的,我觉着也是,记得几年前有一首歌是唱给负心狼的,全部歌词不记得了,有一句印象很深,叫作:“一刀插进你心”,我想,要是邓丽君在世听到这样的歌曲,恐怕要跟刘姥姥听到西洋自鸣钟那样吓得“巴拉巴拉直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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