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底里岂有不添怨仇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宫里上上下下过万人,万只眼万张口。又能止得住几张嘴?人言可畏,这句话自是有道理。若云曦只是一介凡俗,那凭哪个也管不着这些,至多当个坊间笑料说说罢了。但他是一国之君,绯心又将为一国之母。皇上若是择一而弃百千,那便不仅仅是一人之事了。论情,自当万众称羡。但论理,便要受千夫所指。
朝臣其实关心的并非是皇上宠爱哪个,他们更关心皇嗣大统。绯心受宠,臣工顺圣意而上奏请立,是尊奉君王。但若绯心独占君恩,后宫红粉皆若枯槁,如此便会影响皇上子息繁盛。那便是动摇国基国本的大事!锦泰乃礼仪天朝,深奉教礼纲德。皇室传承绵延,一众世家大族盘簇拥护。彼此互为依傍,利益密不可分。哪肯由得一个妇人悖理违纲,任意胡来?换言之,若是后宫此景让朝上得知,那班臣工们先担心的并非是他们的女儿或者姐妹,而是日后他们的地位以及家族的将来。
太后当时便道:“此时并非哀家要讨嫌败你们的兴致,但事实便就是如此。此时当然无事,后宫便是再传出去什么,那帮子听了也不过以为是女人争恩嫉妒。不过若不及早筹谋安了那帮人的心,到时早晚生事!”
后来太后待云曦往前头会臣工的时候,又跟绯心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前几日皇上道此番选秀的事。当初皇上跟哀家摆了一通道理,连哀家都给他绕进去,稀里糊涂的便就应了。皇上虽不是哀家亲生的,但自小养在身边,岂有不知他那性子的?他平日家是不愿意多言,一旦经他说了,那定是要作实的。稍是处理不慎,到时朝上定会联想无数,岂能平静的了?头一起便要指你无德伪善,假充宽容,一旦为后立时翻脸显形。这会子不好生想想如何应对,还整日里乐的逍遥快活!瞧你们便是乐晕了头不知身在何处了!当日如何吃的亏又不记得了?人道吃一堑长一智,怎么你是越没心肝起来?怪道人说,这人一旦动了情,就迷了心窍。脑瓜子也不灵光了许多!哀家瞅你啊,倒不是臆痴未愈,你是难以自拔!”
绯心入宫这几年,没少挨太后的训斥。她曾觉羞耻过,恐惧过,伤心过,甚至绝望过。但从不曾感动过!而这次,她却只有感动。在那一霎,她突然觉得太后像她的生身母亲一般。当年母亲也对她严加管教,鲜少温存,更不许她有半点不谨不恭之处。幼时难以体会,大些便晓得个中的重要,更因此而得到大娘的格外关爱。她每稍有不慎,母亲必会从旁提醒,从未有半分放松。其实母亲如此做,并非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希望她的女儿,在这个家里能得到更优渥的条件。先天不足便要后天弥补,她是庶出,若想与正出的女儿一样,就得比她们更加优秀。出身是不能选的,这一点有时是致命的缺陷。但不能因此便失了斗志,更不能因此便任由摆布自暴自弃。
以往太后训她,话里存了多少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但这一次,太后虽也是训她,但个中的心思却真是为了她!便是太后以往再是厌她,总归是因心向着皇上而爱屋及乌。太后不希望再因一时的不慎不谨,而将他们逼到不堪的地步。宫廷的纷争,从来都是因利益的争夺。因利益太多巨大,从而让人迷失,并暴露出最凶残的一面。而皇室的一举一动,正关乎到这利益的根本。皇上册封妃嫔从来不需要朝议,但立后废后必要过朝,皇后乃是国母,同样也是各个利益集团关注的焦点所在。“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尊荣和恩宠,其实更多的是掌握的能力!
绯心正想的出神,直到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才让她回过神来。她一抬头,见云曦正立在她边上,微弯了腰瞅着她:“又什么痴呢?朕叫你两声都没反应了?”
绯心眼一睨,见一众奴才犹自在后头忙碌。一时便笑笑,一手撑着腰要起,嘴里说着:“皇上不是往祥安宫去了么,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
云曦伸手撑起她,盯着她道:“你是跟朕逗闷子还是说真的?”
绯心瞅着他面色不善,心里暗叹,微嗔道:“臣妾不过是随口一句,哪里就又着了恼?”
“你这话说的人窝心。”他哼着,但动作却总是柔和,扶着她踱了两步,“东西也都归置的差不多,今天便移过去罢。”东安殿在中宫东侧,前一阵执礼官以及宗堂那边一直奏请,道祖宗规矩一向是中宫产子必在东安,以应吉顺天之意。虽说产期在五月下旬,但这日子也说不准,早了晚了都有,早些过去也安生。
最近朝上的事倒也没什么,但后宫这里他实是牵挂。二月那会子,各地的秀女已经6续到了京,居安府便开始按例筛选。至三月底,已经选出八十人进了大内,在祥仪宫教授宫中礼仪规矩。本来是该在五月上下便行大典,由皇上亲点出来,余的指给宗亲或者留任宫中为女职。但云曦此里哪有心思,便将大典压后至绯心产后再议。
这阵子,云曦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往各宫去点卯。如此司寝太监便可以落笔,何日何时至何时皇上临幸何宫之类的。反正他是去了,至于别的大家心知肚明便完了。其实云曦这么做倒不是因太后年前那番话,他在宫里长大的,这点利害岂有不知的?这回他可没松半点心,是太后有些多虑。但太后的心意他领受了,事前提醒已经是一种维护,而这份心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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